二十九
放假後的第一天,酆佩軒也像上學一樣來到學校,去敲魏老師的門。
“誰呀?這麼早啊。”白小潔的聲音。
“對不起,我是酆佩軒。”
“哎呀,我忘了,對不起。”白小潔匆匆忙忙穿上衣服,開門讓酆佩軒進來。她住在她舅舅的辦公宿舍,便於學習。魏老師已經放假回家了。
她起來了,要刷牙洗臉,可是沒水了,佩軒隨便說:“我去打水。”
白小潔紅著臉說:“實在不好意思。”
佩軒不在意地說:“客氣了。”
佩軒端著臉盆,提著暖瓶,去夥房打水。
回來後他說:“我去給你打飯吃,食堂有飯。”
他拿上飯碗去食堂,有玉米粥、饅頭、拌黃瓜,也沒有其他選擇。白小潔臉紅紅的,很不好意思。
白小潔吃完了飯,佩軒懇切地說:“你有什麼複習的計劃?怎麼打算的?”
白小潔認真地說:“我想讓你幫我把各門課都複習一遍,當然是重點。你帶我複習,我不明白的地方你幫幫我。我複習完就走了,去天津參加高考。”
白小潔說一口純正的普通話,與佩軒說的地地道道的家鄉話形成鮮明的對比。
佩軒試探著說:“你看這樣行不行?一天複習一門,外語就不複習了,我也不會外語,這樣咱們五天複習完,好不好?”
白小潔不好意思地說:“好是好,就是一天一直複習一門課,會有點厭倦,咱們亂一點行不行?”
佩軒爽快地說:“行,怎麼都行,隨你。”
白小潔笑笑,說:“我好任性啊,對不起,大根同學。”
佩軒笑了,想她怎麼知道他的小名?不過,他的小名也不是什麼秘密,隻要想知道,誰都能知道。想到這,他覺得也就沒什麼了。佩軒覺得,城裡的姑娘就是有個性,開朗,大方,有趣。
佩軒認真地說:“咱們開始複習吧,你說,先複習哪一門?”
白小潔打趣說:“還是老師說吧,今天你就是我的老師。”
佩軒想,這個姑娘啊,也有點調皮,不過,這就是個性啊,在這保守的地方也許人們還不習慣這種風格,但是以後會習慣的。他同時覺得,有個性才有魅力,魅力在於個性。
佩軒不以為然地說:“不敢當,咱們互相學習。咱們上午複習曆史吧。”
佩軒拿著課本和複習材料,從頭開始,進行點、線、麵的複習,點就是知識點,線就是把點和內容串起來,麵就是把整個曆史課內容當作一個平麵,進行中外、古今的分析、比較與綜合。一個上午,把中國曆史給複習完了,主要是點與線,當然也涉及一些麵的問題。他提問,她回答,然後他再從深處講一講,讓她貫通。這樣的學習方式讓她措手不及,但是她慢慢適應了,她也不時地提問題,有點難為酆佩軒的意思,不過,佩軒大致都能夠解答,有些思考一下再解答。他覺得,這些問題是深層次的問題,考試題裡肯定會有,但是不會多,所以,主要精力不應該放在這方麵。他的講解很生動,但是由於時間有限,不能賣弄太多,隻能就知識點來講。她想,天哪,這個酆佩軒對曆史的了解和理解比曆史老師高多了,他當曆史老師綽綽有餘了。
於是,她就問:“大根同學,誰都知道你是理科改文科,學文科才一年,你怎麼學的這麼透?我看老師也不如你。”
佩軒不安地說:“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我跟老師的水平差十萬九千裡呢。我喜歡曆史,看過文革以前的高中曆史課本,還看過一些其它的曆史方麵的書,所以知道的可能稍微多一點,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沒啥。”
白小潔伸伸懶腰說:“今天學了這麼多,休息一會吧?老師。”
佩軒對於她的調皮隻能搖頭苦笑。
白小潔又說:“你幫韓文秀學習也是這麼講的嗎?”
佩軒沒想到她提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說:“我不幫她學習。”
白小潔充滿疑惑地說:“不應該啊,為什麼?”
佩軒無奈地說:“其實我也幫過她,不過效果不大,她就不讓幫她了,說幫她是浪費我的時間。”
白小潔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也浪費你的時間了。”
佩軒客氣地說:“咱倆是相互學習,你就不要客氣了。”
白小潔誠懇地說:“我自己明白,你對我幫助很大,你水平太高了。我覺得,你如果教韓文秀的話,她也會提高成績的。”
佩軒搖搖頭說:“不是的,每個人的接受能力是不同的。你的接受能力就遠高於她。她覺得自己考不上,雖然也努力,但是效果不大,所以她不想浪費時間。”
白小潔不解地問:“她不也是來複讀的嗎?她來複讀為了什麼?明知道希望不大還來複讀?哦,我明白了,她來複讀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說完,她笑了。
佩軒解釋說:“這倒不是。她家裡為了讓她躲避去生產隊上工,就讓她來複讀了。”
白小潔不以為然地說:“你不能否認,她自己肯定有要與你在一起的想法。”
佩軒笑著搖搖頭,說:“不至於,她本來是不想來複讀的,家裡非讓她來,而且沒有要求她必須考上學。”
白小潔羨慕的口氣說:“嗨,她家條件太好了。”
佩軒坦率地說:“比你們城市差多了,倒是比我家好得多。”
白小潔解釋說:“其實城市裡條件也不一定就好,有的家庭也很困難。我家說不上很困難,不過不是很好的條件,很普通吧。”
白小潔接著說:“你不幫她學習,那你們在一起......,對不起,我問的太多了。”她本想說,那你們在一起說什麼,突然覺得問這話太不合適了,人家在一起不是談戀愛嗎?這還用問?這不是讓人家尷尬嗎?那時候說談戀愛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
佩軒毫不在意地說:“沒事,你想說什麼都可以說,沒什麼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