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澀情曆(十一)(1 / 2)

青澀情緣 酆行者 7613 字 11個月前

十一

韓文秀家裡又鬨開了鍋。本是賈莊高中的事,可是很快就傳到了不一個地區、不一個縣、不一個公社的劉莊。劉莊的人都知道了文秀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和賈莊的一個其貌不揚的窮小子談戀愛了,這對於他們韓家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本家及鄰居不少人以關心為借口來打聽情況。遇到這樣情況,家裡一概否認。但是這事讓文秀的父母非常憤怒。

這天,文秀一回到家就覺得氣氛不對,父母臉色很難看,哥哥小心翼翼,嫂子躲在屋裡不出來。

爸爸嚴厲地說:“秀秀,你讓家裡人的臉都丟儘了,你滿意了吧?”

媽媽附和說:“人家都在笑話咱們家,我都不敢出門見人。”

文秀憤憤地說:“我到底怎麼了?我沒偷沒搶,沒犯法,我怎麼了?不就是談個對象嗎?法律都規定能自由戀愛,可是我就像犯了王法一樣。你們如果容不下我,我就走,我就是要飯也不再進這個門。”說著,就進了自己房間,收拾幾件衣服,裝到一個旅行袋裡,提著就要出門。媽媽急忙攔她,可是也攔不住;嫂子從屋裡出來,硬擋住她,說什麼也不讓她走。嫂子扭身把大門從裡麵插上門閂,推著文秀進到屋裡。媽媽在哭,文秀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可是她就是不哭,她要顯示她的堅強。

文秀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屈服的樣子。

一家人都沉默了,隻有媽媽在哭。過了一會,大哥說:“爸、媽,你們也彆生氣,秀秀也消停消停。雖然秀秀這事做的不妥,但是也說不上犯了什麼大錯,彆人愛怎麼說就說去吧,咱們也管不了,咱們也不必管。你們年紀大了,不能這樣生氣,會氣出病來的。秀秀,你也要知道,爸媽是為了你好,你還小,見過的事少,因為一時衝動戀愛結婚的有好多過的並不幸福,後悔也晚了。咱家不能因為這事搞的緊緊張張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想想下一步怎麼辦吧。”

文秀本來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候看把爸媽氣成這樣,也有點後悔自己太過份了,她也想起佩軒說的要慢慢來,不要讓父母生氣傷害身體的話,也心疼父母,畢竟他們年紀大了,他們也是為自己好。想到這,她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模糊了雙眼,哭出聲來。大哥大嫂又趕快勸她。

文秀哭著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也大了,我自己知道好歹。我也沒有做出格的事兒。我一向都聽話,就這個事有點自己的主張,你們都不同意。你們說吧,想讓我怎麼辦?以後我心死了,再也不自作主張了,你們讓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免得讓你們生氣傷身。隻要你們保重身體,讓我怎麼都行。”說完,她回房間了,飯也不吃,睡覺去了。

文秀的話有軟下來的意思,讓爸爸媽媽沒有想到。可是實際上這話有以退為進的意思。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爸媽也很難再強迫她答應與那個當兵的定親,這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但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定親的問題了,而是文秀與酆佩軒關係的問題了。所以根本問題是解決他倆的問題。都各回自己屋裡後,她大哥韓文明對她大嫂說:“我看還是我出麵找找酆佩軒吧,讓他離秀秀遠一點。”

她大嫂說:“這是個釜底抽薪的辦法,不錯。”

第二天中午放學後,佩軒和酆大奎等同學一起回家,剛出校門,一個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男人對他說:“你是酆佩軒吧?我找你有點事。”

佩軒看著這人並不認識,說:“我是酆佩軒,你找我有什麼事?請說吧。”

這人指指旁邊,說:“咱們單獨談談。”

佩軒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找他有什麼事,仍然很爽快地說:“好。”

然後他與這人往旁邊走了幾步,感覺大奎他們聽不到了,這人說:“我是韓文秀的大哥。”

佩軒一聽,心裡一驚,不過表麵上仍然不動聲色。

這時候,大奎還在等著佩軒,佩軒一看,幾句話說不清,就對大奎說:“大奎,你們先走吧。”

大奎一開始就看到,佩軒並不認識這人,所以擔心會對佩軒不利,就等在那兒。這時佩軒讓大奎他們走,大奎與佩軒從小關係最好,他仍然不放心。他說:“我等一會吧。”

佩軒很乾脆地說:“大奎,走吧,沒事。我一會就回去。”

在佩軒與大奎說話的過程中,韓文明仔細打量了一下佩軒,他看到這個男孩子矮矮瘦瘦,一身黑色粗布棉衣棉褲,一雙黑布鞋,這身穿戴比一般學生還不如,簡直土得掉渣。他想,我妹妹怎麼會看上他呢?他怎麼能配得上我妹妹呢?簡直不可思議。不過,他想到,也不能因此看不起他。

大奎他們走了以後,韓文明對佩軒說:“我就直接說了,因為你和我妹妹的事,現在我們家鬨得雞飛狗跳。家裡都感覺你們不太合適,可是我妹妹一意孤行,非要跟你不可,你覺得你能給她幸福嗎?”

佩軒不說話,等著他繼續說。

韓文明繼續說:“兄弟,我這妹妹從小嬌生慣養,一家人像寵公主一樣寵著她,不想讓她受一點委屈。可是她是個沒有經風雨見世麵的女生,很單純,你家的情況我們也打聽了,也不是條件很好的情況,你父母年紀也不小了,你將來負擔會很重。你如果能考上學還好說一點,如果考不上學,你怎麼讓我妹妹過日子呀?你讓她跟你一塊去種地嗎?就是考上學,你也帶不出來我妹妹呀,她還是要跟著你受罪,你忍心嗎?說實話,你這種情況,如果考不上學,恐怕連找個媳婦都有點難。前幾天我妹妹去相親了,是個當兵的,考上了軍校,將來家屬可以隨軍,工作、戶口都解決了,那人一表人才,對我妹妹很滿意。可是因為你,我妹妹沒有答應人家。你說你能解決我妹妹的工作和戶口嗎?兄弟,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妹妹一時鬼迷心竅,我希望你讓她冷靜冷靜,不要再打擾她。好不好?”

佩軒很誠懇地說:“大哥,你說的很對,你們這麼關心文秀,我也很寬心。我和文秀的事,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希望她好,她也希望我好,這是毫無疑問的。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做到,不管心裡怎麼樣,我能很理智對待。但是文秀是個很單純的女生,她一旦認準一件事,就非做不可,誰也擋不住,所以我很擔心她。我可以照你們的意思辦,不過我希望千萬不要傷害文秀。她還小,路還遠,彆讓她對前途灰心。我唯一放不下心的,也就是這一點,她那麼好一個女孩兒,如果心理受到傷害,可能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讓她的人生一輩子都有陰影,要考慮她的感受。”

韓文明還算客氣地說:“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就按你答應的辦吧,不要再打擾我妹妹。”

佩軒很乾脆地說:“請大哥放心,沒問題。”他也隻能這麼答應了。

韓文明接著不客氣地說:“我醜話說在前麵,也不算醜了,如果兄弟做不到這一點,憑我們家的關係,能讓學校開除你,讓你沒法考大學,讓你一輩子永遠隻能當農民。”

佩軒聽了,內心異常憤怒,但是他卻笑了:“大哥放心,我說到做到,我相信大哥說的不會錯。不過我奉勸大哥一句,凡事有個限度,人不可做事太絕,否則是會受到上天懲罰的,物極必反,泰極也會否來。還是那句話,我隻希望彆讓文秀受到傷害,如果她受到傷害,我既不想饒了我自己,也不想饒了彆人。”

佩軒禮貌地對韓文明說:“大哥,告辭了。”說完,他大踏步走了。

佩軒走在路上,想到一年來與文秀交往的點點滴滴,不由得滿眼淚水,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可是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姐姐和弟弟,想到了一家人生活的不易,他必須理智對待這件事。他更擔心的是文秀,他無法想象她離開他會發生什麼。他沒想到,他和文秀這麼美好的愛情最終卻給兩個人帶來的是傷害。他感覺自己不管怎麼樣,必須挺住!不管遇到什麼艱難困苦,都必須往前走,必須勇敢、堅強!沒有任何選擇。他感覺自己還能挺得住,但是文秀肯定會傷心到極點,她會怎麼樣?想到這,他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明白,文秀的親人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她?他也想到自己太渺小了,到了關鍵時刻,沒法保護心愛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碾壓,非常無助,多麼悲哀啊!

所以,自己一定要爭口氣考上大學,改變自己的命運。想到這,他就想,這可能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了。所以,必須一心一意考大學了,其他什麼都不想了。

回到家,他隻是低頭吃飯,一句話也不肯說,他怕父母看出來他傷心也為他傷心,所以他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媽媽又問他談戀愛的事,他說根本沒有的事,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了,就是一心考大學。

韓文明與佩軒告彆之後騎車往家走,他想著跟酆佩軒談話的過程,他對酆佩軒的印象略有改觀,一路上想著佩軒說的話。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老婆眼中的這個小混混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有些甚至他聽不懂,什麼“泰極也會否來”,這是什麼意思呢?他讀書不少,可是居然沒明白這個意思。他突然想起來了,否極泰來,他反過來了,泰極否來。這小子肚子裡還是有點文化的,可是他也配不上我妹妹啊,他有什麼?多讀了幾本書就想娶我妹妹?可笑,太不自量力了。他還提到不要傷害文秀,他管得著嗎?這以後他就是多管閒事了。

這個小子雖然土得掉渣,不過他說話充滿自信,不亢不卑,也不失風度,看來不能小看他。像他這麼大的男生一般說不出來這樣一番話。

韓文明一路想著回到家,把酆佩軒的一番話說給了他老婆聽。他老婆一聽陷入了沉思,他問:“怎麼了?”

文秀大嫂說:“文明啊,也許這個酆佩軒說的有道理,你想過嗎?酆佩軒還好辦一點,你軟硬兼施,他也許害怕,也許知難而退。但是如果秀秀那個犟勁上來,堅決不聽話,會怎麼樣?如果有點什麼閃失,你再想彌補可就難了。”

文明聽不明白,問道:“你什麼意思?”

大嫂反問道:“你知不知道,秀秀和酆佩軒的關係中,誰是主要的一方?”

文明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酆佩軒了。”

大嫂搖搖頭,說:“我認為不是,主要的一方是秀秀。”

文明還是不明白:“為什麼?”

大嫂分析說:“你威脅酆佩軒,他就不見得敢再找秀秀;可是你能管住秀秀嗎?你看看秀秀癡情的樣子。她那麼癡情,肯定是投入感情極深的。說實話,投入越深,傷害越大。這事弄不好,把秀秀傷害了,可是沒法跟爸媽交待呀,也對不起秀秀啊。”

文明點點頭,說:“你說的是,我沒想那麼多。”

大嫂若有所思地說:“嗯,咱們想的還沒有酆佩軒周全,這些他都想到了。”

文明問道:“你說,下一步怎麼辦?”

大嫂想了想,說:“看看吧,但是要注意,要警惕,不能對秀秀做的太過分。萬一出點什麼事,後悔都來不及。”

“嗯。”韓文明似懂非懂。

佩軒和文秀仍然每天上學,可是兩個人好幾天沒有什麼交流。佩軒已經答應了文秀大哥不再打擾文秀,也擔心她大哥真的找關係不讓他參加高考。那樣的話,十幾年的苦讀將付諸東流,甚至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所以,他隻能不去打擾文秀了,而且,他不能對文秀說她大哥找他這件事,因為文秀知道了就會找她大哥鬨,一鬨她大哥就會認為是佩軒告訴文秀的,從而斷定佩軒沒有與文秀斷絕關係,這樣結果有可能還是佩軒參加不了高考。

佩軒也似乎聽說過,她家有親戚在教育局,所以他不能不在乎這一點。於是他就把精力都用到學習上,儘量不去想其他的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文秀心裡很難受,跟家裡關係接近鬨崩。她也沒心讀書,可是也不能不來學校,因為在家她更難受。兩個人為了避嫌,也儘量不接觸,不交流,當然,佩軒是害怕與她交流的。他倆隻要天天看見對方,就心滿意足了。

過了幾天,文秀實在忍不住了,趁課間的時候看佩軒周圍沒人,想去跟佩軒說幾句話。她看見佩軒在坐著發愣,就走過去,眼睛盯著他,他一見她過來,趕快把目光轉移到一邊,站起身來,似乎要走開。她注意到他是在刻意回避她,可是他已經來不及走了,她已來到了他麵前,她輕輕說:“放學後吧。”

這意思很明顯,是放學後老地方見。可是佩軒搖了搖頭,文秀問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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