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佩軒就親了一下韓文秀的臉,韓文秀也親了酆佩軒,而且親在他臉上舍不得放開。
韓文秀說:“好了,放開你。”
等到兩個人鬆了手,酆佩軒說:“文秀,你對我不了解,我沒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
韓文秀不滿地說:“不許說這些。”
酆佩軒其實對今天這事沒有絲毫的準備,他其實是喜歡韓文秀的,他知道韓文秀是個好姑娘,但是他明白,他和韓文秀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所以他絕不敢和韓文秀談戀愛,那樣會傷害她的。人家好好的姑娘,你把人家傷害了,怎麼對得起人家呢?同時他也覺得,他倆是不可能成的,不能僅憑一時衝動就談戀愛,這樣不會有結果,還可能造成傷害。
酆佩軒這樣想著,他覺得不能不把話說明白。
他說:“文秀,咱們還很小,還不到談戀愛的時候。我知道咱倆相互喜歡,都很欣賞對方,可是咱們還小,前麵的路上還有許多的不確定的東西。我長得也不好看,個頭比你高不了多少,你卻是一朵花一樣漂亮。你找了我,人家會笑話你的。我家條件是很差的,你家條件好得多,你跟我去吃苦,何苦呢?我也不忍心啊。我如果考不上大學,就隻能在家種地,給不了你幸福。再說,這事你家裡也不會同意。所以我還是請你慢慢地、慎重地考慮,時間長著呢,不急在這一時。”
韓文秀認真地說:“不,我喜歡你這個人,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你就是考不上大學,在家種地,我也陪你種地。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幸福。我家裡即使不滿意,最終也彆不過我,會同意的,你不用擔心這些。”
酆佩軒有點不以為然,說:“你還小,想法很天真,以後慢慢說吧。”
韓文秀聽他這麼說,快要急哭了,說:“我可不是一時衝動,我會永遠喜歡你的。我反正考不上大學,你要是考上了,我就離開你,不耽誤你。不管怎樣,我希望你幸福。”
酆佩軒聽到這個份兒上,趕緊說:“如果我考上大學,我就娶你。如果我考不上大學,你就離開我,好不好?”
韓文秀斬釘截鐵地說:“不好!”
酆佩軒耐心地說:“咱們還不是特彆了解對方,還需要進一步深入了解。我的情況你以後慢慢了解吧。我吃過的苦比你多,你跟了我難免會吃苦,到那會後悔都晚了。我也不忍心看你吃苦,可是我也不一定有什麼好辦法。所以你還是要冷靜一點,不要急於決定。”
韓文秀毫不猶豫地說:“我不怕吃苦,隻要跟著你,吃苦我也願意,頂多咱們在家種地唄。我給你孝敬老人,生兒育女。我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女孩。隻要咱倆感情好,好好過日子,我不信咱們過不好。”
酆佩軒故意嚇唬她說:“我這個人缺點很多,你不知道。我脾氣不好,好發脾氣,好訓人,個性強,毛病多。你跟我,免不了挨訓,挨罵,挨打,那會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韓文秀說:“不許你胡說!你根本不會打我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你比咱們同學中許多男生都成熟,做事冷靜。我考慮問題不周到,做事欠考慮,你以後要多說我。我不信咱們過不好日子。”
酆佩軒說:“還早呢,你才十六,我也才十八,還都是虛歲。眼前咱們必須清醒,好好讀書,儘最大努力考大學。你不要總是認為自己考不上就不好好學習,你也要拚上半年,放手一搏,說不定就考上了。我也要更加努力,現在有這麼好的考大學的機會,再不爭取一輩子就沒有機會改變命運了。說實話,我過去是很絕望的,因為隻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在農村勞累一輩子。好好珍惜吧,努力吧。”
韓文秀說:“你說得對,我以後不找你,讓你好好學習。憑你的能耐,考上大學是沒問題的。”
酆佩軒說:“不敢說,我近來的狀態也不是很好。不過我會努力的,即使明年考不上,我會再複讀一年,一定爭取考上,把你也帶出來。”酆佩軒所說的明年,其實就是指的1979年,當時已經過了陽曆年,已經到了1979年,但是陰曆年還沒過,所以他仍說明年。
這麼一說,韓文秀又轉怒為喜了。於是兩人開始繼續往劉莊走。
其實兩個人突然發展成為戀人關係實在是由於偶然性,儘管兩個人都喜歡對方,可是酆佩軒不可能有與韓文秀談戀愛的想法,也不可能對韓文秀說;而韓文秀也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對酆佩軒說出來。就因為那條壟溝,韓文秀一跳,酆佩軒接住了她,兩人抱在一起,韓文秀突然就不想鬆開了,就想永遠這樣抱著。她突然就想把她的心思都說出來,不想再等下去了。多年以後,她在酆佩軒的懷裡的時候,她還想著這條壟溝是他倆的大媒。
她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第一次遇到讓她心儀的男生,她內心也是反複掂量過的,雖然當時說出來是一時衝動,但是那些話並不是衝動才想說的,而是她思考成熟的結果。她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有責任心的男生,比同樣大的男生成熟得多,真誠,心細,善良,性格開朗,幽默有趣,敢作敢當,是一個內斂的有魅力的男人,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她與他接觸多了一點,逐漸發現了他這些品行。她不想失去機會,所以她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作為酆佩軒來說,他與她成為戀人,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但是這也讓他喜出望外,隻是他覺得壓力更大了:從此他要對她負責了。
酆佩軒依然幫韓文秀拿著書包,兩人慢慢往前走。到了村口,兩人又抱在一起,吻在一起。
兩人放開,佩軒囑咐文秀說:“不早了,你趕快回家吧,咱倆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文秀說:“我當然知道,你也一樣。你不要走來的路了,還走以前的路。”
佩軒說:“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倆戀戀不舍告了彆,各自回了家。
文秀到家,極力掩飾自己的興奮狀態,但是臉色紅撲撲的,還是被她嫂子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嫂子笑著對她說:“看你心情很好啊。”
文秀說:“那當然了,放假了嘛。”
嫂子提了一下文秀的書包,說:“你的書包這麼重啊,這麼遠,你也沒出汗?”
文秀說:“我走得慢,不出汗。”
嫂子說:“我還以為有人幫你背書包呢。”
文秀白了一眼嫂子,說:“你幫我背嗎?”
嫂子說:“哼,輪不上我,我又不是男生。”
文秀說:“你天天淨想壞事,不理你了。”
說著,她就拉著小侄子去玩了。
佩軒一路上雖然也很興奮,但是心情卻沒那麼輕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他沒有思想準備,一時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將來會有什麼結果。
回到家裡,一家人都吃過飯了,媽說,“大根,咋回來這麼晚呢?我去問殿安,他說放學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沒見到你。你一直不回來,一家人都擔心。飯在鍋裡,還熱著呢,趕快去吃吧。”
佩軒說:“我去問老師問題了,跟老師說了好多話,回來晚了。”
吃完飯,他回到他自己住的東屋,翻開書開始學習。因為已經放假,明天不用上學了,就打算多看一會兒書。坐著看了一陣,感覺越來越冷,就坐在被窩裡繼續看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也沒有關燈。後來凍醒了,才脫了衣服睡覺。可是又睡不著了,想著與韓文秀的關係,內心感到惶恐,總是怕對不住她,讓她受委屈。他覺得這個女孩太可愛了,可是自己這條件不一定能給她帶來幸福。如果不能考上大學,真的讓她跟著自己在家種地?如果自己出不去,她家肯定不會同意的,可是依她的性格,是非嫁給自己不可的,這樣會和家裡鬨得不愉快,也會給她帶來傷害。仔細一想,覺得答應她有點草率,不如狠點心不答應她,等到以後自己考上大學了再來找她,如果考不上就不再找她,免得給她帶來傷害。
佩軒想,如果考不上大學在家當農民,就隨便找個女孩成個家,能贍養父母生養孩子就行了。不過現在不用考慮這些事,那是以後的事。
他轉念一想,現在他倆隻是開始,以後有許多未知的東西。現在她處於熱戀時期,過一段時間冷靜下來,也許她會改變想法,那樣的話,今天發生的事就會成為暫時的回憶。如果她家裡反對,她打退堂鼓的話,也是不聲不響分手的結果。可以想象,她家裡肯定會反對的,因此而分手,自己也沒有心理負擔。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不符合她的性格。
總之,他想,一方麵倆人都要好好讀書,爭取考大學;另一方麵,兩人也要冷靜一段時間,重新思考這件事。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他因為做夢驚醒了。他夢到了韓文秀被彆人搶走了,他急得不得了,拚命去追,他又喊又叫,把自己喊醒了,醒過來發現是個夢。他意識到,他也是非常喜歡韓文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