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攛掇著他去爭奪儲位,一邊將手伸到他的後院裡,若他不願做他們手裡的傀儡,這位好相國要做什麼?造反嗎?
李廷寒為人溫和,但到底不是任人揉搓的麵團,憤怒到極致的時候麵上反而越發冷靜。
他沉聲問:“依你所見,這幾味藥是用來做什麼的?”
底下的人頓時嚇得一個頭磕在地上,“回王爺,這幾味藥會使人精神萎靡、食欲不振,還會讓人貪涼怕熱、腸胃泛酸,通常是用來…用來……”
剩下的話,那人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往外說,隻一個頭磕在地上。
李廷寒擺擺手,“帶他下去吧,記得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裡。”
“是,是,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書房裡一片死寂,鹿竹擔憂地看向李廷寒,“王爺。”
李廷寒揉了揉眉心,“鹿竹,你說今天的事,文娘……”
“罷了。”不等他回答,李廷寒便否認道:“後宅還是崔夫人當家,朝堂上的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麼會插手?”
這話,他像是說給鹿竹聽的又像是說給他自己的聽的。
李廷寒自顧自地換了個話題,“去看看沈氏,她是崔夫人親自挑的,你說今天的事她是不是早就知情?”
鹿竹沉默不言,他也清楚此刻王爺並不需要他回話。
入秋以後,夜裡的風很大,從書房到梧桐苑的距離不算短,可仍舊沒能吹散李廷寒腦中繁雜的思緒。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李廷寒才發現今天的梧桐苑安靜的可怕,或者說他今天去到的所有地方全都安靜的可怕。
“誰啊?”悶聲悶氣的嗓音從被子裡傳出來。
李廷寒走到近前才發現,沈荼白把自己縮成一團藏進了被子裡。
不知為何,李廷寒分明還沒打消對她的懷疑,看到眼前這一幕卻有些好笑。
沈荼白遲遲沒聽到聲響,試探地從被子裡探出頭,誰知一下就被李廷寒捏住下巴被迫抬起頭。
沈荼白慌忙彆過臉,卻已經晚了。
李廷寒看她滿臉淚痕,一雙眼哭成了核桃,一時有些心驚,“出了什麼事?怎麼哭成這樣?”
沈荼白拚命搖頭一言不發,隻是哭。
哭得李廷寒心都軟了,他用手帕給她擦掉眼角的淚痕,“都是當母親的人了,哭成這樣傷了元氣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沈荼白似是徹底繃不住了,她一頭紮進李廷寒的懷裡,雙手死死地環住他的腰,哭了好一會兒。
就當李廷寒認為,今晚要讓她一直哭過去時,懷裡的人突然帶著鼻音嗡裡嗡氣道:“要是我沒有懷孕,王爺會傷心嗎?”
李廷寒想過很多她會對自己說的話,獨獨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李廷寒怔在原地,“為什麼這麼問?”
沈荼白嘴唇動了動,毛絨絨的小腦袋搖了搖,“我就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