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當然不能讓李世民扶著自己。
等出了太極殿的時候,是張楚攙扶著李世民。
不過,即便如此,也讓眾多官員眼神奇怪,張楚之聖眷,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但,轉念一想,眾人心中便也恍然。
秋闈一事,張楚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奇淫巧技。
又是實行甲乙卷,又是實行糊名卷,又是實行謄抄,這一係列下來,可以說是把高門大族防的死死的。
算是徹底解開了陛下心中一大塊難題。
可以說是簡在帝心。
如此,陛下對張楚這般態度也就不奇怪了,更彆說,伴君如伴虎,聖心猶如溝壑般難以琢磨,誰知道哪一天,張楚就會得罪陛下,遠遠發配邊疆?
眾人心裡都這般無比惡意的想著,隻是控製不住的心裡仍舊湧現出濃濃的酸意。
朝會散了。
百官離去,有些嘈雜。
但,當走到太廟這裡的時候,便渾然一靜,李世民迎著朝陽,用力的伸了個懶腰。
不過,下一秒就又是搓了搓手,把舒展的身子,再一次的縮了起來。
“這天,真夠冷的。”
“太陽挺大,咋一點用都沒有?”
李世民抬頭看了眼慘白慘白的太陽,皺了下眉頭,嘟囔了兩聲,而後再轉向了已和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走在一起的張楚。
“這裡沒有外人,你們距朕這麼遠乾什麼?”
“來來來!”
“楚小子,朕,還真有件事想要問問你。”
李世民停下了腳步,特意等了等五人。
“陛下,什麼事?儘管講來。”張楚抱拳道。
五人分列走到了李世民兩側,李世民這才動了,齊齊一同繼續朝前走去。
“吐穀渾,最近又動亂子了。”
“剛才,朕和諸位公卿在朝會議了議。”
“你說,朕,要不要動兵?”
李世民隨口問道,不知為何,他想要聽聽張楚的見解。
張楚倒是愣了下,沒想到李世民突然問起了這個,看了看旁邊的房玄齡和魏征,道:“陛下,既然諸公和陛下已有決議,微臣又對吐穀渾那邊的情況不太了解,所以,這事臣還真不好說。”
李世民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無妨無妨,你怎麼想的,怎麼說就好。”
張楚聞言,沉思片刻,便直接道:“吐穀渾此地,雖然崎嶇多山,看上去對大唐沒有什麼用處,但,偏偏又是這塊地方,可以節製四方。”
“南邊的吐蕃,正在迅速崛起,聽說,還出現了一位名叫祿東讚的年輕人,正為吐蕃可汗掃清一切不服部落。”
“北邊,便是咱們大唐的隴右道,可以說是大唐西出門戶,是否太平,要看吐穀渾的臉色。”
“邊塞西域,更不用多說,和吐穀渾緊緊貼著。”
“而且,要去吐蕃,要經曆吐穀渾,要去西域,也要經曆吐穀渾。”
“這種地方,怎麼能落到外人手裡呐?”
張楚輕聲道。
李世民若有所思:“那麼,楚小子你是想動兵?”
張楚嘿嘿一笑,瞅了眼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朗聲道:“臣自然是想動兵,臣甚至都恨不得帶著大唐軍隊,一路捅到最西邊去。”
“隻是可惜,動兵不是說能動就動的,想要攻伐吐穀渾之地,消耗巨大,一旦不慎,便會拖垮大唐,相必,房公等人,都是這般思量的吧。”
房玄齡深深望了眼張楚。
這小子言語中,不乏少年英氣,但,同時也能從大局著手,已是不容易了。
不像程咬金這群家夥,一個個的腦子裡全都是動兵動兵動兵,至於後勤,一點不想。
雖說大唐秋收不錯,也都已儘數入庫,可想要和吐穀渾開戰,多少還有些勉強。
更主要的是,窮怕了!
沒錯,就是窮怕了!
這幾年,哪一年沒有災?哪一年沒有難?
若是把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國庫又消耗在吐穀渾身上,明年但凡再來個天災,怕是又得焦躁無比。
甚至因為開戰的緣故,內部一些彆有用心的人鼓動災民,若是起了亂子,如此內憂外戰,壓力著實太大。
這也是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李世民聞言,歎息一聲:“這,又何嘗不是朕所想的呐?”
“朕,何嘗不想策馬吐穀渾?一勞永逸?”
“可,戰爭不是小事,要考慮的事情終究太多。”
張楚趕緊拱手道:“陛下,那就不妨再積攢積攢些力量,而後等待時機成熟。”
“相信有了今年這批學子為陛下分憂,陛下定是能輕鬆頗多。”
“哈哈哈······”
“說的是。”
“走!”
“朕還真想瞧瞧,今年秋闈取士,花落誰家!”
前麵就是科監署了,李世民心中火熱難耐,迫不及待的加快了步伐。
這一次,李世民親自出任統計分數監督小組,可見對秋闈的重視,也對這一次秋闈寄予厚望。
“陛下來了。”
“快快快!”
“恭迎陛下!”
當李世民邁入科監署,引起了科監署內諸多官員的些許慌亂,畢竟誰都沒想到,陛下又一次親至。
劉仁軌,褚遂良和常何原本坐在凳子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畢竟他們不是鋼鐵,是人,熬了這麼久,就算是神仙也有點撐不住了。
但,聽到李世民的名字,精神一震,豁然起身,困意儘消,匆匆趕忙走了出來。
“臣等拜見陛下!”三人躬身齊喝。
李世民望著三人。
他們和張楚一般,也已皆是疲累至極。
“諸位,辛苦了!”李世民沉聲道。
“為陛下分憂,臣等喜不自禁!”褚遂良接話,趕緊整理了下案首之位:“陛下,請落座。”
“諸公也請!”劉仁軌朝長孫無忌,房玄齡四人邀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