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推開，房間裡一下子亮堂起來，張愛田伸手遮了眼睛。
張愛民走過來摸了張愛田的額頭，一下子樂了：“四哥，你好了。”
張愛田看著這樣的張愛民，心裡一時有些百感交集，這個家裡麵，這個弟弟最關心他。
張愛民笑過後，低聲對張愛田說：“四哥，我和你說一件事情，你彆生氣。
今天一大早上，大姐夫去火柴廠報道去了。”
張愛田驚訝的看著張愛民，同樣低聲道：“大姐呢？”
“大姐也是一個蠢的，她被大姐夫哄得暈頭轉向，說她要留在家裡照顧孩子，讓大姐夫去掙錢。”
張愛田有些失神的看著張愛民，他們兄弟後來失和後，張愛民是不是無數次在心裡嘲諷他是一個蠢人？
“四哥，你怎麼了？”
張愛民伸出手指在張愛田眼前揮了揮，張愛田回神過來，悶聲道：“老五，娘就由著大姐夫去火柴廠了？”
張愛民聽張愛田的話，愣了一會：“四哥，你彆生氣，娘說你要上學，你尋來的工作，先給大姐夫做著。”
張愛田低垂著頭，張愛民給他遞了棉衣，勸道：“四哥，我聽人說火柴廠的活，大多數是娘們乾的活，我不想你變成娘們。”
張愛田穿好衣服，一腳踩進破洞的棉鞋裡，跳了兩三下，才感覺到身上熱乎了一些。
“四哥，你趕緊去廚房洗臉吃東西。”
張愛田愣了愣，給張愛民伸手推了他一把：“四哥，這一會家裡沒有人，你趕緊去。”
張愛田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急急的奔到廚房，很快的刷牙洗臉，再把鍋裡的粗糧粥盛到碗裡麵。
他端著碗就吸了一大口，然後玉米渣子直接堵了他的嗓子眼，他不得不伸長脖子。
張愛民倒了一碗水，直接湊到他的嘴邊，趕緊衝下去。
水，很冷，張愛田喝了一碗水，嗓子眼順了，人卻跟著抖動了好幾下。
“四哥，趕緊坐到火邊烤一烤。
你說你，餓了，也不能急得一口倒進了半碗粥。”
張愛田小口吃完碗裡餘下的粥，他這是忘記了，這個年頭的粗糧，是真正的粗糧。
張愛田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問張愛民：“家裡這一會怎麼沒有人？”
“上班的去上班了，大姐帶著孩子們跟著大姐夫去了火柴廠，她要看一看火柴廠的女人多不多。
二嫂帶著孩子們過江，去她同村嬸子家玩耍。
四哥，你這一會能行嗎？”
張愛民一邊說話一邊在收拾東西，他要去軌道邊撿路過車輛掉下來的煤渣。
張愛田洗了碗，站了起來：“老五，我怎麼不能行，我能行。”
張愛田跟著提起一個大筐子，就要往外麵走，被張愛民攔下來。
“四哥，你這筐子太大了，太打眼了。
我給你拿一個大袋子，走吧。”
他們兄弟出了院子門，張愛田扯一把往大道走的張愛民，兩人轉頭往小道走去。
“四哥，嘻嘻，你今天不逼著我走大道了。”
“這一會，奶一定等在大道邊。”
“四哥，你生了兩天病，奶都沒有過來看你一眼。”
張愛田默然，有了重來的機會，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天真的年青人，他要過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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