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歸想,練氏還不至於在吳老太君跟前露出端倪來。
洗三之後,來觀禮的賓客們陸續散了,蔣鄧氏與蔣方氏兩人在徐氏那裡吃了閉門羹,回到尚欣院裡與蔣玉暖抱怨了一通,這才回去了。
練氏回了風毓院,原還想與穆連慧嘮叨幾句,哪知穆連慧頭也不回地往東跨院去了,她喚了兩聲都沒有喚住。
一口氣悶在胸口,練氏回了屋裡就歪在榻子上了。
穆元謀回屋裡時,練氏還歪著。
“怎麼?病了?”穆元謀開口問她。
練氏此時最聽不得一個“病”字,聞言胸口火氣蹭蹭蹭地竄上來。
再是生氣,練氏也沒有失去理智,隻是咬牙切齒地把事體與穆元謀說了一遍。
“會不會是連誠媳婦說給她娘家人聽了?”練氏氣道,“她大嫂這會兒記得禮數了,前回怎麼不來風毓院裡看看我?就因為我不掌中饋了,她們的眼睛就都歪著長了?”
穆元謀細長的眼睛平靜如水,他慢吞吞看了練氏一眼,進內室更衣。
練氏跟了進去。
穆元謀換了身家裡穿的長袍,換下來的袍子轉身就丟進了淨室裡的水盆之中:“怎麼突然就注意起了這些小事了?
連誠媳婦又不傻,怎麼會跟她娘家人講?
你彆自己疑神疑鬼的,多大點事,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真要琢磨,就琢磨琢磨連瀟媳婦,這一個月,她倒是把府裡事情捏得四平八穩的,你底下的那些婆子娘子,如今也都聽了她的。”
練氏啞口無言。
她底下的婆子娘子?那些分明是牆頭草,最會看碟下菜了。
她當初是照著穆元謀的意思,選了這些人精一樣的管事。
這些人在二房徐徐圖之的時候,是不會胡亂行事給練氏添麻煩的,也不會有什麼流言傳去柏節堂裡,可一旦二房得勢,這些牆頭草會一股腦兒地倒過來。
而現在,她們由著風一吹,倒向了長房。
練氏想說那些不是她底下的人,可見穆元謀對此並不關心,她到底還是沒說出口,隻在心中忿忿。
小事?疑神疑鬼?大驚小怪?
在小事上整日裡糾結的不正是穆元謀嗎?
早上才換上的衣服,還沒到中午就要換身新的,說是沾了灰,贓了。
練氏讓人拿去外頭拍打拍打,去了去灰,穆元謀還不樂意,非要下水洗過曬過才行。
在這種“小事”上的執拗,彆說練氏這個婦人了,穆連慧一個姑娘家都沒有那麼難伺候。
至於穆連誠與穆連喻兩兄弟,從小光膀子練功,淋過雨,也在泥地裡打過滾,去校場上跑一圈馬,哪個不是汗淋淋又一身泥的?
可他們兩個的衣服加起來都沒有穆元謀多。
穆元謀換了乾淨衣服就往前院去了,練氏睨了眼淨室盆中的衣服,喚了珠姍進來,讓她端出去給婆子們洗了。
珠姍把半濕的衣服交給了漿洗的婆子,又把上午才曬好的衣服取了回來。
練氏本想親手疊,剛疊了一件,想起剛剛穆元謀的話,她就把衣服甩到了一遍。
“放著吧,反正我們誰疊的都沒他自個兒疊的整齊。”練氏啐道。
珠姍訕訕笑了笑,練氏能這麼說,她卻不敢那麼做,不管疊好的衣服會不會被穆元謀抱怨不整齊,她還是仔仔細細疊了收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