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成他們的老板了?前兩天你不是還在鎮上教訓了一頓那個地痞流氓嗎?”
林澤瀚聽到陳元的話,坐在椅子上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雖然他確實看好陳元,也有心栽培他,但是在意識到陳元可能和他看不上眼的那群地痞流氓有什麼交集後,他便也下意識地多了幾分心。
要是陳元早就和他們沆瀣一氣,那林澤瀚也不免會覺得陳元是彆有目的而故意接近自己,從而重新審視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了。
不過陳元早就知道自己這一次來談判會是在刀尖之上遊走,現在也看出了林澤瀚的心思,但還是不緊不慢道:
“就是上回到了家屬大院之後,我看大家夥那麼熱情,怕哪天打不到大夥需要的山貨,那不就辜負大夥的信任了嗎?”
看林澤瀚點頭,陳元繼續說道:
“所以我就尋思著能不能拓寬一下渠道,到鎮上去問了幾家買賣山貨海貨的。”
聽到這裡,林澤瀚雖然麵上已經微微露出了一股子不屑的神色,但還是示意陳元繼續說道。
陳元也知道林澤瀚看不上也看不起這些投機的泥腿子,因此也是直插要害道:
“我琢磨著,等到年後政策一變化,估計他們這樣的小打小鬨的投機倒把也就活不下來了。我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又花了點小錢,讓他們都變成我的工人了。”
陳元這話說得麵不改色心不跳。
不過他其實也不算是在撒謊,畢竟事情的真相其實也就是這樣的。
而林澤瀚聽著陳元的話,麵色終於從不屑變成了幾分凝重。
“你怎麼知道年後會有政策變化,讓他們這些乾投機倒把的活不下來?”
林澤瀚用審視的眼光看著陳元,隻要陳元說的話裡有任何地方讓他察覺到不對,他就會立馬找個借口請陳元離開,再讓家屬大院的所有家屬們和陳元斷絕聯係。
不過陳元早有準備,此刻也隻是侃侃而談道:
“最近咱們鎮子上開了國家經營的百貨大樓,而且不隻是咱們鎮子上,幾乎所有鎮子上都開了一家甚至兩三家這樣的百貨大樓。國家既然要靠著國營的企業來創造價值和吸納社會的閒散人員,自然是要出台一些措施的。哪怕並不針對私營企業,這些個人性質的投機生意也一定會受到影響。”
看林澤瀚皺著眉頭思索著他的話語,陳元也並不停下,而是繼續道;
“更何況......在改革開放的大前提下,國家隻要出台政策,就不可能不針對投機性質的個人或者私營的企業!”
隨著陳元話音落下,林澤瀚瞬間震驚不已地抬起頭顱,又一次細細打量起陳元。
他本以為,陳元一個打小生在村裡的獵戶,能同時擁有身手矯健和說話做事有分寸兩個優點,就已經是一個不小的奇跡了。
之前他給陳元介紹家屬大院的關係網,看陳元能順利地迅速把他們都變成自己的潛在客戶的時候,便被陳元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但也僅此而已。
但現在不同。
他忽然意識到,陳元在經商方麵乃至一些政策方麵的理解,簡直是超越常人的天才!
林澤瀚是一局之長,對上級和中央的政策的了解自然是要比陳元要多得多的,想事情自然也是要從宏大的層麵去想。
他本來覺得陳元說的這些都是從彆人口中聽到的或是從新聞上看到的,層次肯定會低很多,他都完全不想搭理。
甚至他還覺得陳元不好好腳踏實地地打獵務農,反而想要乾這些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投機倒把一類的事情,認為自己之前可能高看了陳元。
但饒是他以這樣卓絕和超越的眼光去看待陳元說的話,都不免瞬間便震驚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