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必思答背包下樓後,亂步才從某處的陰影裡走出來。太宰正叼著半截能量棒關上會議室的大門,手臂上搭著風衣外套。
“哪裡來的零食?”亂步問。
“唔!”太宰把剩下的能量棒推進嘴裡,生怕會被搶走,他一邊咀嚼一邊狡辯,“這是額外的報酬。”
“聽、不、清——趕緊送亂步大人回家。”
太宰:“不推理嗎?”
“不推理,餓了——我沒辦法推理沒有發生過的事實,因為不會留下證據,”他把手插進口袋,往樓下走,“但是我確認了一件事,她是凶手,我找到過她。”
他的既視感在必思答殺死太宰之後出現了,而他總是一眼就能找到凶手。
“哎呀,找亂步合作果然省心很多。”
“趕緊結束吧,賢治怕在她麵前說錯話把事情搞砸整天都在外麵做任務。”
“好可憐。那明天就不讓必思答來偵探社了。”
“是得到了新的情報?”
“嗯,她說她毀滅過世界。要怎麼樣使用能力才能把世界毀滅呢,真想試試看~”
“……那你先彆送亂步大人回家了,先送我去甜品店,我的遺願都在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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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媽媽還沒回來。
“媽媽?”她問了一聲,沒有得到應答。在玄關處彎腰換好鞋子。
整個房子暗得隻能看見電器指示燈的光亮。怕黑,但她喜歡在黑暗的地方一個人待著,圓圓點點的亮燈像是停滯在半空中的螢火蟲。
停滯……她有多久沒有停止過時間了?
也許錄像機還記得,但她快忘了。
打開燈,進臥室。把書包扔到地板。從床板下的暗格取出錄像機,開機,錄了幾句話,一到細節處就卡得說不下去,像是齒輪被卡死。
腦子裡浮現的畫麵揮之不去,乾脆關機丟到一邊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沉默良久後還是先把機器藏好。
把作業從書包裡拿出來準備動筆的時候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媽媽,為什麼今天這麼晚?”她走出臥室的門,看到媽媽正扶著玄關換鞋,跌跌撞撞的,看樣子像喝了酒。
“必思答?”媽媽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為了看清她,“你今天放學去福澤叔叔的會社了嗎?”
“嗯,去了,我們……”她仔細回憶提前串通好的說辭,“有滑滑梯、蕩秋千還有小熊餅乾。”
媽媽一臉疑惑:“?”
必思答繼續慌亂地解釋道:“我們去了幼稚園!和小孩子一起玩!”
“……唉,”媽媽歎了口氣,“算了,福澤先生說讓我放心。你在那裡玩得開心就好。”
“……”必思答的手無力地垂在兩側,抿唇,原來她那麼費勁地把今天熬過去,媽媽也隻是形式上地過問一下,“您喝酒了?”
“嗯,一些應酬。”媽媽偶爾也會和同事一起在晚上喝酒,但沒有喝那麼多,她的酒量一向很好。
必思答:“誰送你回來的?”
“同事。”媽媽拉開座椅,抱住雙臂趴在桌上閉眼小憩。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累。
“是男人嗎?”她今天好像對性彆特彆敏感。
“嗯……”媽媽的鼻音似乎冒著咕嚕咕嚕的酒氣,“放心,不會變成爸爸的啦。”
“變成、變成爸爸也沒關係。”她赤腳小跑到廚房台前,溫了兩杯牛奶,“我不想讓媽媽管我,所以、相對的,我也不會多管媽媽的事。”
端著兩杯牛奶,她俯身把其中一杯放在桌麵上挪給媽媽,自己坐在媽媽對麵的位置。
“媽媽隻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那麼拚命賺錢,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本家那邊、外公那邊我也會處理好。”
“媽媽儘管去遇到喜歡的人,跳舞、畫畫、旅遊……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您根本沒有必要為了我……浪費自己的時間。”
“變得會說話了呢,必思答。”媽媽抬眼笑了一聲,眼妝被磨蹭花了,糊成黑漆漆的一團,“以前也有人跟我說獨自一人帶著一個有問題的小孩會把自己後半生搭進去。讓我把你送去特殊學校,社會福利機構之類的,但是……媽媽舍不得啊。”
“小時候你不怎麼哭也不怎麼笑,話也不說幾句,雖然現在也差不多,”媽媽苦笑著,“走在外麵回頭看你有沒有自己跟上的時候總看你像個掃地機器人一樣,走幾步要頓一下的。不討彆人喜歡,但是我看著挺可愛的,這就足夠了。”
“……”額,掃地機器人。
“西蒙娜總和我說你是很特彆的孩子,她不知道身為母親的感受,所以她不知道‘特彆’這個詞完全不足以說明任何事情。”
“嗝。”媽媽打了個酒嗝,灌了一口牛奶,說,“必思答,臉色好看真累啊……媽媽有時候很羨慕你。”媽媽沒頭沒尾地說:“千萬不要變成媽媽這樣,必思答的表情很珍貴,一定要對著喜歡的人笑。”
“……”必思答拿出手機,在和媽媽的聊天框裡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把手機界麵給媽媽看,調出滑不儘的表情包,“現代科技很發達且多元化,網上的話,會用‘表情’表達情緒的。”
——【嘀嘀嘀。】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一個未知號碼的信息發送進來。
【明天會有點累,今晚早點休息呢。(愛心)】
必思答猛得把手機抽回。
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刪掉,對方又來一條——
【啊嘞,是不是要先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
“……”會給她發消息的人屈指可數。
“必思答?怎麼回事?”媽媽的酒好像突然之間醒了。
“額……那個……”讓她好好想想措辭再把時間調回去……首先不能給媽媽看手機,然後把消息提醒關掉……
“必思答,聽媽媽說,談戀愛的話要在考試考完之後。”
“哈!?媽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