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期中考試——”講台上的教師抬起左手看表,當電子表表盤的數字從59跳到00,他宣布,“現在開始。”
嘩啦嘩啦的紙張翻頁聲像海浪一樣一瞬間揚起又掀沒。
今天的第一門考試是國語。卷子上一條條等間隔的豎線像是捆綁在手腕上的繩索把人困住。必思答寫上班級和名字,微微歎了口氣,開始讀第一道題。
她一邊寫一邊回想昨天和媽媽說的話。她不想把所有責任都推給彆人,或者說,世界上遇事不順的人千千萬萬,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不值一提的一份子,既然大家都多多少少能繼續調整心態往前走……為什麼自己非要不開心呢?
在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精會神地在試題上遊走時,她不合時宜得扯了扯嘴角,作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她覺得好像左邊的幅度大了一點,於是把右邊的嘴角抬高一些,又覺得右邊用力過度……這樣兩三個來回之後她放棄了,又歎了口氣。
【“畢竟已經三年級了,平時的考試也認真對待吧。”】又來了,把彆人的話在腦子裡重播一百遍。她看起來難道是很懶散的樣子嗎?沒有吧,作業也好,家務也好,彆人拜托她的事情也好,全部都能保質保量地完成,她完美主義到如果有一點差錯都會從夢中驚醒。任何事情隻要在腦子裡出現三次就會迅速解決。行為舉止甚至從小學開始就是老師表揚的典範。為什麼會覺得她沒有認真對待呢,究竟還要認真到什麼程度啊。
糟糕,又思慮過度了。想想其他的事吧,比如昨天那位跳樓的青年……不對,得集中精神在考試上。
“嘶——”回過神來的必思答看到自己在試卷上的回答倒吸一口涼氣,這聲音在安靜的考場中格外清晰。
“怎麼了嗎?”監考老師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不……沒什麼,好像被蟲子咬了,不好意思。”必思答裝作捂著後頸吃痛的樣子。
“如果問題不大的話繼續考試吧。”
“好。”
她有點懊惱地看著試卷。因為走神,她一不小心把剛剛自己亂七八糟的心理活動寫了上去。
【“但你知道過去不能改變,著眼於未來吧,你這個樣子進入社會後會很難過。”】
媽媽的話又開始播放了。
過去……但是如果……過去可以修改呢?
時鐘倒走,試卷上不該出現的文字漸漸褪去。重新出現的空白讓她再次寫上答案。她不需要換一張試卷,不需要拿膠帶塗塗改改,她的時間線是用鉛筆記錄的,所有出錯都可以用橡皮抹去。
所謂超能力,所謂異能,大概是降臨給特殊的人的。
按照漫畫和小說的套路,大概這個世界是有主角的,然後有一天他們要完成自己這條支線,她要從背景板走到舞台的燈光下,把自己的薄薄到隻有兩三頁的台詞讀完後又退回到背景板裡。
支線的名字就叫做【讓村子東邊鬱鬱寡歡的少女開心起來】,在村口玩耍的小屁孩會給出建議:去摘一朵向日葵給她吧,她最喜歡向日葵了。於是主角拿著比他的臉還大的向日葵來找自己了,最後她隻要說一聲謝謝,把揣了將近二十年的經驗和金幣給他就好了——她以前是這麼想的,直到jojo更到了第四部,在那位戀手癖普通上班族發動了【敗者食塵】後,她的思路開拓了。
哦,原來自己的定位還可以是反派。
“好,時間到了,交卷,請各位好好準備接下來幾門課的考試。”
“哢嚓”,必思答蓋上筆帽。她原本以為國語考試她不會用能力的,或者說所有要寫很多字的考試她都不想重新再來。
午休快結束的時候,她正要回到教室,聽到有人在討論她。
兩個不認識的男生和班上的一個女生,誒……她叫什麼來著……上野,好像。
上野(姑且先這麼叫):你們找必思答?她現在應該在哪裡吃午飯吧,她總是一個人吃。
白發留著奇怪的斜劉海的男生問:那……她平時是個怎麼樣的人。
上野糾結地用食指撓了撓臉頰:嗯……有點奇怪,不太好接近。不過是個很溫柔的人,也很可靠。哦!說起來!聽說之前有個男生——
怎麼會有陌生人向另外兩個陌生人毫無顧忌地聊起自己的八卦啊!必思答眼看著上野的話越來越沒有分寸感了,她吸了最後一口牛奶扔到轉角的垃圾桶,朝三個人的方向走去。
上野:啊,她回來了。必思答,這兩位找你。
必思答楞楞地點了點頭,“找我有什麼事嗎?”
“額……”敦不自在地攥了攥拳頭,他想起剛剛的女生說的“不太好接近”,也許更貼切的說法是根本不能接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