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太太身形有些佝僂,歲月如同一把無情的刻刀,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淺淺的皺紋,那皺紋仿佛訴說著過往幾十年的風雨滄桑。
一頭銀絲被整齊地梳在腦後,挽成一個老式的發髻,幾縷碎發鬆散地垂落在耳邊。
她衣著儉樸,上衣穿著灰色的祅子,下身穿著大花褲,總是微微低著頭,收斂著眉眼,奇怪的是你這一刻明明記住了她的五官,下一秒卻容易模糊了對她五官的記憶。
她的步伐緩慢而沉穩,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著走過的漫長歲月,她的手習慣性地背在身後,手指微微彎曲,偶爾輕輕擺動一下。
她提著個小小的包裹,孤身一人,周身彌漫著說不清的孤寂。
“奶奶,您是要租房嗎?”說話的是一名年輕人,他是房東的兒子,寒假替父母管理租房的事務。
“是的呀,小夥子。”她的嗓音有些沙啞,卻並不刺耳,反而像是被砂紙細細打磨過的木質品,透著質樸與醇厚,帶著一種獨屬於歲月的韻味。
“奶奶,您怎麼一個人租房,你的兒女呢?”小夥子熱情開朗,邊輸入江晚檸的信息,邊問道。
“唉,”江晚檸歎了口氣,聲音便如同老舊留聲機裡傳出的曲調,“不提了,都是些不肖子孫,嫌我老婆子沒用了,就將我給趕了出來,都說多子多福,都是一群討債鬼。”
“那也太過份了,奶奶,其實您可以去向他們提起訴訟,在法律上他們有贍養您的義務。”
“算了算了,一家人鬨到對簿公堂多難看啊,老婆子我也沒幾年好活了。”
老奶奶這麼說,人家一家人的事,小夥子也不好多說什麼,便閉上了嘴。
“奶奶,這邊需要您的身份證登記一下。”
“好的好的。”江晚檸作勢在身上搜索半天,忽的臉色大變,張皇失措地驚叫起來。
“我的錢包呢,我的錢包怎麼不見了,天殺的,該死的小偷偷誰不好,偏偷我一個老婆子的,這可讓我怎麼活啊,我不如死了算了,留在這個世界也是拖累人,嗚嗚……”
倒地,錘地,撕心裂肺,那叫一個痛不欲生,將一個淒慘孤苦的老人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奶奶,奶奶,您先彆這樣,您先起來……”小房東嚇壞了,趕緊去扶她,這老人要是磕著碰著了,他可賠不起。
“我還是去死吧,與其露宿街頭,凍死餓死,我還不如在這裡一頭撞死了算了……”說著,頭就往桌子上撞去,手墊上額頭上,那是半點皮都沒破。
想她江晚檸常年混跡於各種跑龍套,時不時就被叫去當各種替身,這種怎麼演既真實,實則又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傷的方法多的是。
“沒事沒事,奶奶,您在這邊先住著,身份證過兩天去公安局補上就好。”
多麼純真善良的大男孩啊!
這樣欺騙如此天真無邪的孩子,她真是造孽啊。
“真的?可是我沒錢。”
“不收您錢,您儘管住著,以後有錢再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