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穀是摸了摸搖桃的頭,安撫說道:“我去了外頭的莊子,事情忙得厲害,已經是快到了清明節,莊子裡要種莊稼了,也就這幾天閒得,所以來過來瞧瞧你,”
從阿英進了這處,櫻穀便也是瞧見了她的一身打扮,也隻是看了兩眼便就收回了視線,
同搖桃說了兩句話,把從外頭買來的東西,送到搖桃手裡,她也得趕緊回莊子了。
搖桃如今是伺候的那位侯爺通房,對她也還算不錯,也不打罵,
當初搖桃是對通房有恩,是跟那通房貼身丫鬟一樣的對待,日子也要過得下去。
她送櫻穀出了院門,便是拉櫻穀有些氣憤地說道:“櫻穀姐,你也瞧見了方才那人,她那身打扮,前兩月老太太禮佛下山,帶了回來的,取了名喚阿英,”
“她那樣憑什麼叫阿英啊,跟我們主子哪一點像,沒有一點比得上!你可不知道,她還去了一趟瀘州找世子爺呢!聽說老太太是對她寬和!”
櫻穀是想起,那走路有些怪異,進了屋就低著頭不說話,身形單薄的阿英,
心裡是歎了口氣,她沒與阿英接觸過,但也不是說不好阿英是什麼樣的人。
可她被老太太帶到這侯府裡來,雖說是吃飽穿暖,但這裡每走一步都是規矩,
這規矩做不好,那邊要受罰,這懲罰又有大小,撐不過去那也得是死。
櫻穀沒有那麼好心去提醒一個,跟她沒有任何交集的人,
同搖桃說了兩句話,便是準備從侯府後門回外頭莊子裡。
“姐姐,請留步!”
櫻穀要出門之際,是聽到後頭有人喚,她回過頭來看,
入眼的是方才那低頭縮著肩膀,與阿瀅有幾分相似的阿英。
她不作聲,是要看她,讓她留下是何用意。
阿英穿著不適合的鞋子,她腳有些大,這鞋子實在是太小,
她一直弓著腳背走路,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那針尖上似的,又疼又癢,折騰得她心煩意亂,
可在侯府裡規矩深重,她既不敢哭,又不敢大聲笑,更是不敢隨意開口,就怕說錯了話,
老太太讓她與院子裡的大丫鬟讀書,她字認不全,會被大丫鬟當做笑話說與人聽,
跟著嬤嬤學規矩,學了好些天,渾身骨頭像錯亂似的,疼得爬不起來,
可又不得不起身,就怕被老太太罰跪在後院的小祠堂裡。
“我、我聽說你以前照顧過……”
櫻穀是心裡笑,這阿英用的是照顧,而不是伺候,
她到底是心裡也暖上了兩分,隻覺得一句話,是讓阿英顯得有些‘蠢笨了’,
不管是不是試探她,亦或者是想打聽什麼,在這侯府裡,都應用伺候。
即便她被老太太教導著,學著阿瀅的穿衣,梳著差不多發髻,
就是那讀書行禮,也是被大丫鬟教過,可她一開口說話,習慣性地低著頭,聳著肩膀,那一分向阿瀅阿瀅的氣息,也就完全沒有了,
看著她與阿瀅差不多的年歲,櫻穀徹底沒有為難她的想法了。
“對,我以前是伺候過,一處院子裡的主子,你既然是開口讓我留下,想必有人跟你說過,那是何人了,你記住了,既然是進了侯府,就好好地伺候老太太,聽夫人的話,”
阿英是趕忙地點頭,她是感激老太太的,
如是沒有老太太,她怕是要被歹徒狠狠打死,或者是被歹徒賣到花樓去。
可她怕,
對她有救命之恩的老太太,她也怕,
聽老太太說讓她學好了規矩,就去墨韻院裡伺候世子爺,按理說她心裡是欣喜的,
可瞧著世子爺一麵,她是再不敢靠近,心裡怕是比怕老太太還要來的厲害。
可她不敢不聽,老太太是說了,世子爺是忙於公務,對後院裡的人好,
隻要她聽話安分,閒時多給世子爺繡一些衣物,
又問她會不會養葡萄樹或香蘭,問她會不會認字,或者整理書籍。
她哪裡會那些,她是跟著家裡人,一年到頭就在那農田裡轉悠,
所以她雖是進了侯府,可從沒有睡過一天安穩的覺,
學著走路,學著讀書,學著繡東西,更是要學著人怎麼說話,還的種花養葡萄樹,折騰的她是要快瘋了。
“你不像她,”櫻穀隻說了這一句,轉身便是離開了這侯府,
瞧見阿英那樣子,櫻穀便是在她身上又看到了,以前阿瀅一絲絲的影子,
都是被老太太帶了回來,都是要還於老太太的恩情,都是要聽老太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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