鷙羽來不及多想,隻得牽上小童匆匆去拜見歲戈。
哪知到了妖殿外,她卻被白夫人的女婢攔下,隻讓歲宜一人入內。
鷙羽故作為難道:“這不好吧......萬一.......”
女婢冷冰冰道:“夫人在裡麵,有什麼不好的。”
待歲宜被引進正殿之後,女婢將她引到無人之處,麵無表情的交代道:“夫人不喜歡看到那野種得大人看重。”
“那野種留在大人身邊時,想辦法讓她激怒大人,其他的,白夫人自會處理。”
鷙羽垂下眼,她不能全然按照白夫人的吩咐行事。
“是。”
歲戈放下大話,卻隻是將歲宜搬了個住處,然後每日隻顧著與白夫人顛鸞倒鳳。
一日能抽出一炷香的時間見女兒就算不錯了。
歲宜人小卻機警,聽鷙羽的話在親爹麵前乖順無比,一時連心狠手辣的白夫人都找不到破綻。
歲戈私下得意道:“看吧,我就說是我的女兒。”
許是對自己父親的權威太過篤定,歲戈漸漸又恢複了常態,一連幾日不曾過問歲宜的近況。
白夫人忙著懷蛋,又因歲宜住在歲戈眼皮子底下不好下手,一時雙方倒是相安無事。
好不容易改變了歲宜的境況,鷙羽還未來得及鬆上一口氣,便又被白夫人暗地召去。
一踏入軟玉溫香的暖閣,鷙羽便發現今日的白夫人似乎與往日格外不同。
白夫人慵懶地靠在榻上,身上還半蓋著一塊柔軟潔白的狐裘。
鷙羽敏銳地發現白夫人的手似乎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肚子上。
“老祖到曦明城來之前,歲宜必須死。”
“你是個聰明人。”
鷙羽心驚肉跳地看向白夫人的肚子,她為難道:“我謀害少主之事一旦暴露,哪還有我的活路?”
白夫人勾唇道:“我保你平安無事。”
“你以為老祖為那小丫頭換血是為了什麼?”
“隻要是歲戈是一脈,一個半血妖修,一個純血妖修,他老人家深謀遠慮,知道該怎麼選。”
鷙羽眼皮一抽,沒想到對方竟動了這般念想。
“歲宜少主是因血脈返祖不得不需要老祖出手相助,您這......”
就是懷了也不一定出現血脈返祖的現象啊。
白夫人冷下臉色:“你這是不願做了?”
鷙羽慌亂低下頭:“不是,隻是我貿然下手,妖王大人必會起疑。”
“此事隻能徐徐圖之。”
好在她知道那消息是薛紫煙為了解歲宜之困的權宜之計。
不過這也好,若是能將計就計,讓歲宜詐死,再把人送出去,後頭白夫人便能幫他們掃尾。
難得是如何將歲宜送出去和騙過白夫人。
鷙羽心知自己隻怕被盯上了,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白夫人冷哼一聲:“你弄死一個幾歲的幼崽還用考慮?”
“意外,天災,幼崽早夭的事多的很。”
鷙羽心中暗罵一句對方的歹毒,嘴上卻道:“是,我知道了。”
“夫人請容我想想。”
她行禮告退,才轉過身卻又聽到身後的女子陰冷的聲音:“彆傻到以為將事情捅到歲戈麵前就平安無事了。”
“我是他的枕邊人,你猜猜他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你的家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曦明城妖修,歲宜卻更親近她那人修母親。”
“我曾答應過你,等到歲宜不需要你了,便會派給你重任。”
“這不恰好是你的機會嗎?”
鷙羽頭皮發麻,又轉回來再次行禮:“夫人,我怎敢背叛您呢?”
同為羽族,這位出身於眠鴉族的夫人,給她的感覺倒更加像陰冷的蛇族。
等走出白夫人的妖殿,鷙羽才發覺自己身上汗毛直豎。
她抖了抖身子,滿懷心事往歲宜住處去了。
溺水、火災、意外,妖族幼崽最容易出意外是獨自在外遊曆的時候。
但是歲宜太小了,連變作原形飛都做不到,歲戈不可能放她出去。
再者,若在曦明城出事,像歲宜這麼點大的替身並不好找。
鷙羽回到歲宜身邊,看到她正在學著練習書寫。
鷙羽辨認一番,忍不住道:“少主,這是人界的文字,你不能寫這些,被發現了你又要受罰了。”
薛紫煙一走,所有關於人界之物都被禁了。
歲宜曾經哭過鬨過,但歲戈直接無視,久而久之她便對歲戈不抱任何期望了。
歲宜用妖文寫道:“可以給我娘寫信嗎?”
鷙羽歎氣:“你即便寫了,也送不到的。”
——“我討厭白夫人。”
——“她不是我娘。”
鷙羽摸了摸歲宜的頭,她不知該說什麼。
“少主......”
留在這裡,她是長不大的。
“想出去玩嗎?”
正練字的歲宜眼睛發亮看向鷙羽,手上卻還執著地握著筆不放。
“不過我得先和妖王大人打聲招呼。”
歲宜雙眼立刻黯淡下來。
哪知鷙羽才叫人去問了,那邊便說妖王同意了。
想是白夫人以為她迫不及待想要動手了。
鷙羽牽著歲宜沒走多遠,便見到簷下被關在籠子中奄奄一息的靈鳥。
歲宜一眼就認出這是人界的鳥,她伸手指向靈鳥示意想要。
鷙羽便伸手去取,哪知還未碰到,一旁值守的守衛便出言阻止:“夫人說了,這隻鳥不能動。”
歲宜怒目相視,自己指揮著強硬要求守衛將鳥籠取下。
平日白夫人裝腔作勢,表麵功夫做足了,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將歲宜視作己出,現在竟還當真唬住了守衛。
鳥籠一到手,歲宜便將籠門拉開,裡麵奄奄一息的靈鳥重獲自由,本能地用儘最後的力氣飛向天空。
可是那道瘦弱的身影很快力竭墜落,歲宜眼中蓄滿淚水,看向墜落的靈鳥。
卻在此時,一隻溫柔的素手突然出現托住了墜落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