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捏緊了袖中從謝千訣那套來的木匣。
不管什麼都好,謝家,照世鏡,還是青鸞,快點結束這樣的日子吧!
那股直擊靈魂的惡臭薛安即便屏蔽嗅覺也無法阻擋。
而離的近了,除了惡臭,耳邊還能聽到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慘叫聲。
想到待會兒要直麵的“老祖”,薛安下意識深吸口氣,結果差點把剛剛酒宴上吃下的東西給吐出來。
因為——
薛安閉目再睜開,他的麵前是一座小山高的鳥形怪物。
深黑的地底,十二根人樁圍著這怪物被釘入更深的地下。
他們身上的血汩汩流出,填滿地上法陣的紋路,在其基礎上構建成一個血紅的陣法。
十二根人樁組成的法陣將這怪物困在地下,而他們的身上的血卻又源源不斷地供養著怪物裡的東西。
組成法陣的線條透著紅色妖異的光芒,足夠照亮地下的景象。
那困在法陣中,似鳥的怪物,周身漆黑,雙翼緊縮。
最恐怖的卻是它的頭。
直杆的脖子上掛著的九個頭已經腐爛了六個。
最上方的頭甚至已經白骨化。
此時第七個頭正在瘋狂的攻擊撕咬第八個頭。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和慘叫就是因這兩個頭的爭鬥而發出的。
若雲意辭在此就會認出第七個頭的麵容正是她見過的九鳳惡魂的模樣。
這鳥形怪物的第九個頭是個麵冠如玉的青年,他雙目緊閉,有淚水劃過他的麵頰。
薛安低下頭,不敢再看,恨不能縮到角落裡。
可是他的出現卻吸引了正在撕咬的怪物的注意。
怪鳥的第七個頭狠狠將奄奄一息的第八個頭撞開,然後盯著薛安道:“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交代了若無要事不要來打擾我嗎?”
“是魔族,還是妖族?他們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待我出關,他們拿走的我都會加倍討要回來!”
薛安被比他人還大的鳥頭盯著嚇得一哆嗦。
他瑟瑟發抖道:“老祖,老祖,非是我不懂事前來打擾,而是真的有要緊事啊!”
寄居在九鳳體內的薛家老祖惡狠狠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事,不然,薛家換個族長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
薛安咽了下口水,飛快道:“老祖,謝家來人了。”
“是個叫謝千訣的年輕人,他自稱是謝行舟的後人。”
“我們看到他駕駛日月梭了,與您當年留下的日月梭畫像一模一樣!”
怪物的第七個頭頓時僵直在原地,連被第八個頭找到機會撲上來撕咬也顧不上了。
不過這撕咬到底是喚回了薛家老祖的心神,他黑蒙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他張大嘴,一口一口將滿臉滿頭血汙的“老八”咬爛,咬到對方徹底發不出聲息才善罷甘休。
薛安臉色慘白發著抖,偏又不敢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許久,他聽到他們的“老祖”發出尖銳怪異的笑聲:“來晚了,他們來晚了。”
“謝行舟的後人哈哈。”
“把那姓謝的年輕人扣下,找幾個薛家女人,讓他生,十個不夠就一百個。”
“什麼謝家血脈才能用的日月梭,以後是我薛家的了。”
薛安嘴上連連應是,又道:“那謝家子在來我域之前還去了一趟玄靈域,不但拿到了一樣叫照世鏡的仙器,還遇到了青鸞神鳥。”
薛安此話一出,那一直閉目流淚的第九個頭睜開了眼睛。
他眼瞳淡紫鎏金,淚水不斷溢出卻沒有任何哀婉之色,而是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冷漠。
<
br>????“青鸞?”
高昂的鳥首貪婪道:“把青鸞騙過來。”
九鳳的身體乃是一體九魂,他無法同時壓製九鳳九個靈魂。
薛滔原本以為他的時間還有很多。
沒想到的是,當他一個個壓製過去時,之前那些失去魂靈掌管的頭顱竟然會慢慢腐爛。
也就是說,當他篡奪到九鳳的第九個頭時,他最後得到的不過是掛著八個死去頭顱的腐爛軀體。
這樣的身軀,怎麼堪配神獸之尊!
薛滔已然瘋魔:“青鸞的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快去幫我把青鸞弄來!我要青鸞!”
薛安忙道:“是是。”
他連滾帶爬正欲逃跑,突然被袖中硬硬的物什硌了一下。
薛安回過神,從袖中掏出裝著照世鏡的木匣:“那這照世鏡?”
他沒等到薛家老祖的回答,手中的木匣卻在刹那間破開,魔氣順著他的手開始蔓延入體。
薛安嚇了一跳,求生欲讓他立刻將木匣丟出。
可是這漆黑的地底,他正站在與九鳳齊高的平台上。
這一丟一脫手,木匣竟直接飛向陣中砸到九鳳頭上。
薛安暗道吾命休矣。
薛家老祖熟練地控製著九鳳的第七顆頭顱張嘴咬向木匣。
木質的脆弱方匣應聲而碎。
琉璃般發著細碎微光的魔鏡被九鳳吞下之前,鏡中魔氣噴湧而出,一抹銀光破開汙濁的魔氣斬向九鳳的第七顆頭顱。
轟!
劍光與神獸之首的碰撞,衝擊力化為刺目的白光從地下為中心向外衝去。
而隱藏著秘密的“遮羞布”也隨之掀開!
恐怖的威壓籠罩著整個雪都。
奢華的都城,在頃刻之間化為廢墟,化為一個下陷的黑洞。
不管是曾經不可一世的薛家人,還是被他們視為低階奴仆的凡人,在此時都感知到了自己的渺小。
薛紫煙早就得了消息,悄悄將第四城區的凡人們安排好,在第一時間將他們送離。
所有人都看向憑空出現的頭顱正在腐爛的怪物鳥獸,惡臭在城中蔓延。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天哪!”
“太惡心了!”
這怪物鳥獸的前麵六個頭腐爛程度不一,第七個頭被利器斬斷,搖搖欲墜掛在脖頸上。
“他”眼中的光輝漸漸熄滅,似是將要死去。
可是怪物鳥獸第九個還能稱作是人麵的頭顱卻喊道:“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