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間和寧聽瀾的身體同時繃緊。
他們都清楚，這話是對暮雲間說的，寧聽瀾是人，根本不可能煉化妖族精血。
暮雲間心頭閃過狂喜，但是長久以來的謹慎還是讓他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他小心翼翼道：“前輩，你這是何意？”
九嬰道：“你是半妖吧，你還能站在我麵前，多虧了你另外一半人族血脈。”
妖族的血脈壓製是無法抗拒的本能。
如果暮雲間是百分百的妖族，早就跪在他麵前了。
能克製住恐懼，完全靠的是人的那一半血脈。
人族是一種很堅韌很奇怪的種族，他們的血脈裡天生就有一種不信命不服輸不懼強的信念。
九嬰道：“我在你身上聞到了一股龍族的氣味。”
“你父母另外一方為龍，你煉化我的精血可以補足你缺失的血脈，讓你成為真正的妖修。”
寧聽瀾可是見過暮雲間原型的人，他錯愕地望向暮雲間。
暮雲間也不知道九嬰的話從何說起，他母親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訛妖，在訛妖種族中甚至是被排擠的邊緣妖修。
暮雲間試探道：“若我母親非龍呢？”
九嬰道：“那是蛟？還是蛇？”
暮雲間道：“是訛妖。”
九嬰半天沒說話，許久才道：“訛妖？莫非是訛獸？”
九嬰生前活過萬年，在他那時代，訛獸就是強大的妖族馴養之後，專門用作玩寵取樂和食物的妖。
直到有一訛獸覺醒言靈天賦，才改變了種群命運，得到妖界承認，擺脫了他們原本悲慘的命運。
想他九嬰，乃是上古凶獸，最後的精血竟要給一隻
低賤的訛妖？
九嬰原是嗅到了暮雲間身上龍族氣味，所以待他們身上傳來的窺視感消失才主動提起傳承之事。
如今聽到麵前的半妖小子說起身世，又有些不爽。
九嬰直白道：“你一介低賤訛妖，配不上我的本命精血。”
暮雲間原是對九嬰的精血充滿向往。
沒想到九嬰鄙夷自己母族血脈低賤，當下氣的渾身發顫。
他道：“你出生就是大妖，我出生就是半妖，出生非我所選，我母親願意留我性命已是大恩，難道我還要反過來責問她為什麼不是龍女嗎？”
“你誇讚我的父族血脈，卻是我最憎恨的，你貶低我的母族血脈，我的母親卻給了我一條命。”
“我不是非你的精血化妖不可，做不了妖，我就帶著我母親的血脈好好做人！”
暮雲間說完這些話，一直以來對於要成為絕世大妖的執念竟然消散了不少。
他活過的這二十餘年實在奇怪。
母親是妖對他極好，妖族的修士卻對他極壞。
父親是人對他極壞，人族的修士卻對他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