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從來沒有被滅星鐲消滅!
方風燁眼神從震撼轉為冷峻,瞳孔內劃過陰鷙之色,渾身上下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戾。
薄涼地掃過少女使出的《木憫》招式,即便能一眼看穿她運行靈氣的不對和缺點,可在星穹法則的壓迫下不能發揮全部實力,隻能和對方分庭抗禮。
“九天淨玉瓶在你身上,那銅鏡想必也是,如今還不使用,是之前打元老他們用過了?”他指尖揮動逐漸閃爍起不同顏色的靈氣,竟是三道不同的攻勢,“那你還能藏著什麼花招呢?”
“三種靈根的天才?”墨姝望著裹挾而來的木金水三係,回想起小說中對他的描述,眼中閃爍瘋狂揚起唇角,“讓我來會會。”
緊接著方風燁便望見對方身上湧動出不同顏色的靈氣!
金對水,火對木,土對水,他放一個她便用相克的靈力阻攔,眨眼間百招已過。
“你是混沌靈根!”
意識到這點,方風燁心中所感連震撼都無法描述。
混沌靈根稀少百年難遇,可修五行之靈,卻又因五行相克相生,難以達到最佳的平衡狀態,就算有混沌靈根的天才修士也難成大器,甚至還會虧損體內的五臟六腑。
可即墨姝就這麼來了。
沒有憫花山上展露的木然怯懦,沒有學府問話時那般的乖巧懵懂,更不似院中小室時的恐懼惶然。
方風燁腳步本就沉受巨壓無法釋放出孔雀明王,瞳孔中少女決絕的身影倒映,他心有終於升起了絲懼意,不斷從身上扔出法器想要桎梏對方衝來的腳步,可她似乎能輕易看穿一切,每個法器在手上竟都撐不過兩息!
從前保命的殺招瘋狂揮下,終於使將那腰間佩戴的九天淨玉瓶擊碎,而少女也逼近到了麵前!
“哐鏜——”
隻見一個閃爍著銀光的飾品從對方懷中落下炸開——
擋下殺招的正是譚雨濯送的長命鎖!
鎖身早已不似從前那般灼目耀眼,它灰敗地碎裂一地,被翻湧的靈氣壓入泥地之中。
“想要同歸於儘?那這隻手送給你了。”望著最後殺招湧動而來的餘波,墨姝瞬間做出了取舍。
“哢嚓”左手抵擋攻勢後果然傳來脫臼斷裂的聲響,她驅使著黑刃捅向男子胸口,即便有著孔雀明王的羽毛防護,但仍然在魔氣的浸透下被貫穿。
“方風燁,聽到鸞鳥鳴叫了麼?這是你生命的倒計時,”少女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張揚,“我十八歲生辰前夕是懷抱何種心情計數的,你也來體會一遍吧。”
又是一刃落下!勝負已分!
鮮血橫飛濺灑在衣袍上,少女左手反繞無力地垂在身側,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痛般:“這刀是替春生大姨他們還給你的!這刀是替柳相君打的!”
短短七日,曾經在腳邊匍匐哭泣的對象目光睥睨,對他宣判命運的終章。
隻見對方在浸染著血液的衣袍中拿出空間袋,然後掏出裡麵的東皇盒。
青銅墓匙赫然存放其中!
方風燁在強烈的痛楚中咬緊牙關,他在惶然中情緒雜亂,根本不懂原本視作螻蟻踩死的人為何能成長至此,無暇顧及墓匙被奪取,隻能在不停忍耐下,伸手觸摸到了傳送竹牌。
從前不屑一顧的東西儼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隻要傳送出去……
他就能翻盤將即墨姝捏死!
可無論他如何使勁打碎牌麵,周圍夢魘般的景色都分毫未變,艱難抬起頭時對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眼眸。
“你覺得我五行旗插著是為了做什麼呢?傳送陣在這裡可沒有用。”墨姝斜眼望向他,哪怕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也無法遮掩她高昂的情緒,她補充。
“那天晚上我聽到了,在院子外的石階上,方風燁,你說柳相君暗衛出身身份低微下賤,可你算是什麼東西呢?若不是譚雨濯將你從奴隸堆裡拉起來收作師弟,你說不定早就死在裡麵了吧?”
方風燁瞳孔陡然瞪大,他感受到周側凜冽的寒風裹挾全身,體溫在緩慢下降,甚至連鸞鳥的鳴叫都已然模糊不清,他不明白這十八歲的少女為何連這都知曉。
終於,他喉間發出“嗚嗚”的喚聲,恐懼著意識的消散。
“我十五歲時,你命人火燒籬笆村,全村二十五號人口全都葬於火海,因為你的一個決策失誤,卻要彆人的性命買單,而我逃命到憫花山上,卻迎來了你的一陣踢打。”
喉間湧出來的鮮血越滲越多,墨姝神情淡然,將沉壓在心頭數年的話說出:“你說,若不是這次意外,你早就回皇城給即墨瑤過生辰了,那是你這麼多年來,唯一缺席即墨瑤的生辰禮。”
“故此你將惱火發泄在我的身上,說不會再給我下山的機會了,可是方風燁,你算個屁?”
“我需要你給我機會?你配嗎?”
“就憑你這草芥人命卑鄙險惡的品行,注定也隻能是個人命危淺的癟三。”
她不僅要活,還要活得自由!活得漂亮!
兩代主角團幸福甜蜜地迎來了大結局?她可不認這個結尾。
至少目前來看,殺掉方風燁才是她的HygEndg。
少女額頭犄角和手中黑刃消散,逐漸化為個身穿黑衣的白麵小正太,他站在旁邊,靜靜望著這一切。
隨著插在土地內的五行旗坍塌,五行陣法消失,傳送竹牌也開始運作,男子正在此時咽下最後口氣息,屍體被傳送出秘境,消失在了原地。
星辰景觀下,詭異的寂靜圍繞在一人一靈周圍,鸞鳥已快飛至西邊。
墨姝體內五臟六腑以及左臂襲來的痛楚終於席卷感官,她額頭不禁滲出薄汗,將公儀小河給她的丹藥一股腦灌進口裡嚼碎,瞬間感受到甜蜜蜜的水果甜味,勉強將腥氣壓下後,側頭去望燭照。
“你怎麼樣?”
“魔氣加重,有點抑製不住了,”燭照擰了擰手指節骨,如實感歎,“雖然我現在最好回到滅星鐲裡沉睡,但實在是太爽了,讓本大王先激動一會。”
惡靈在化為惡靈之前,隻是個被修士召喚而出的普通靈能,倘若修士入魔,靈能便會化為惡靈不得重新輪回等到下個修士的召喚,要麼逃入魔淵,要麼被封印絞殺。
燭照對於很久以前召喚自己的修士還有著一些印象。
那是個從底層爬出來的小子,自幼遇到的不公養成了他桀驁不馴的性子,將他召喚出後又墜入魔道,迫使他化為惡靈,引得天下所有正義之士的圍剿。
燭照看著他從被人踢踹被人踐踏,再到一代魔修令人聞風喪膽,他是不怨他的。
可身側這個少女不同。
這兩人分明有著相似的經曆,不同於那小子出生環境的險惡,即墨姝幾乎是飽含惡意出生的。
而她恣意成長到十八歲,甚至回到皇城感受到父母的偏心有了強烈對比,都未動搖她的道心,沒有嫉恨沒有搖擺更沒有墮落,她在堅定地完成幼時鋪下的路。
“合作愉快,本大王先去睡了,你加油。”
燭照忽而笑了下,他隨手打了個哈欠,將體內躁動不安的魔氣壓下後,身形消失鑽入了滅星鐲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