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州嘈雜而混亂,機動車、非機動車經常混行,路過幾個商業區異常的喧囂,街頭站了好多年輕人,模樣千奇百怪,亦遠亦近的萬家燈火如銀河中點點星光。
陸長歌想起來,自己重生前的那個夜
晚,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城市,熱鬨但寂寞。
坐在邊上的左舒雅借著酒意昏睡,但實際上睡沒睡他也不知道,反正到地方下車她都不醒,你有啥辦法?
隻能怪自己人好,還攬這破事。
彆的不說,光打車費就付了56.5,完了他還得再打回去!
在2006年,工地上乾活一天也就100塊,普通人可舍不得這麼打車。
這地方叫彩雲三村,把她扶下車以後,陸長歌把她晃醒,並問道:“左律師,你住哪幾號樓啊?”
左舒雅站不穩了,一直要倒。
沒辦法,他隻能肩扛著她胳膊撐著她。
“7號樓,302。”
“行,你走穩當點兒啊。”
這小區破爛的一塌糊塗,人行道擠滿了各種電瓶車,走進單元門,頭上是各種隨意架設的管線,用他後來搞消防驗收的視角來看,把這裡搞成這般模樣的人應該他媽抓起來。
上樓梯的時候,陸長歌實在受不了了,因為樓道太窄,左舒雅還亂晃,上一個台階都老費勁了。
陸長歌直接給她抱了起來。
諸法空相,無我為真。先說好,這可不是他故意吃豆腐。
好一番折騰之後,總算把她家門弄開了,接著就扶著她到客廳沙發坐下。
稍微喘幾口氣之後,他才有空打量了一下這房屋,中規中矩的一般布置,一個沙發,一個茶幾,麵對著電視,右手邊就是餐桌和廚房。
沙發對麵是兩個臥室,兩個臥室中間為衛生間。
家具也沒有多少,挺簡潔的。
不過這個瞬間,他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怎麼,這家沒人啊?
“唔……”
左舒雅開始蠕動。
陸長歌反應巨快,馬上把垃圾桶拿到沙發旁邊,“你要吐就吐這兒吧。”
這會兒她也不嫌棄什麼垃圾桶的味道了,半撐著身子就開始狂嘔。
陸長歌起身去給她倒了點水,過程中一直聽到‘嘔、嘔……’的巨大聲響。
端著水轉身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女人因為醉酒難受的哼哼唧唧。
他想起來,上輩子和許秋雪聊天時,對方也提到過雖然她表麵光鮮,但一個人在外打拚,實際上非常困難,也有過類似的時候。
但當時可沒人照顧她。
陸長歌心中起了憐惜之意,少了點伺候酒鬼的牢騷。
“喝點兒水吧,能舒服一點。”
左舒雅應該是半清醒狀態,接水是可以的,她拿過去漱了口,然後才喝。
陸長歌想了想,寒冬臘月的也不能睡沙發,就說:“看你們家有兩個屋,你睡哪個?我扶你過去。睡一覺就好了。”
女人沉寂了數秒,然後說:“麻煩你了。”
陸長歌心裡少了牢騷,嘴巴上也沒饒人,講:“這可不是一般的麻煩。”
“不好意思。對了,這裡很遠,你一會兒怎麼回去?”
“你彆管我了,我又沒喝醉。”
左舒雅酒品似乎還行,吐了之後略微清醒,還主動起身,讓陸長歌扶著她進了南邊的主臥。
洗漱啥的,陸長歌就不伺候了。
到時候像小姨說的,大城市的女人賴上你,那可太吃虧了。
就脫鞋,脫外麵的羽絨服然後直接進被窩吧。
搞完這些,他出去把剛才的杯子滿上,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看左舒雅還睜著眼,就說:“喝了酒半夜容易口渴,水在這兒。我先走了。”
可他轉身沒兩步,左舒雅就開口叫他,“陸先生,”
“還需要什麼嗎?”
她慢慢撐起來靠著床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陪我聊聊天吧?”
陸長歌用食指撓了撓嘴角,說:“不介意,我今晚是奔著送佛送到西來了。”
“我其實很需要這個工作。”她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
陸長歌能理解,他說:“但我以為律師是比較懂得怎麼保護自己的人群。”
左舒雅表情泛苦,她強笑著,“這和律師沒有關係,可能還是怪我自己”
“彆這麼講,生活已經很苦了,所以能怪彆人就彆怪自己。”
聽到這話她笑了笑,不知道為啥,儘管相差著年齡,但幾次接觸下來,她還挺喜歡和這個男生聊天的,總覺得他有些獨特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