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宏博躬身行禮:“此為微臣分內之事。”
行禮後,婁宏博即刻前往太孫妃處。
目睹二位院使各司其職,朱允熥這才舒了口氣,緩緩坐在旁邊石欄上。
庭院中央,三位青年靜默對立。
四周,府中的小太監跟宮女們輕手輕腳,悄悄穿梭其間。
朱高熾原本斜倚在欄杆上,但因在外奔波了半日,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便慢慢滑坐到欄杆下的台階上。
他抬起眼皮,望向朱允熥,臉上露出一絲遲疑和掙紮。
最終,朱高熾還是輕聲道:“聽說,你從昨晚起就守在側妃門外沒離開過。”
朱允熥輕輕頷首,眸光微閃。
朱高熾仿佛帶著過來人的滄桑:“初次為人父,多幾分掛念也在情理之中,血脈延續之事,誰能無動於衷?記得我娘生高煦、高燧時,我父親便心事重重,也跟你眼下差不多。”
“待到孩子落地,又變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幼兒。”
朱允熥抬起眼簾,望向喋喋不休的朱高熾,四叔家的瑣事,此刻他全無心思顧及。
他心中隻縈繞著一種莫名的情緒。
眼看朱高熾又要開啟新一輪的家長裡短,朱允熥趕忙搶過話頭:“那你出生時呢?”
“我?”
朱高熾仰起頭,淡笑道:“在鳳陽老家,作為家中長子,據說那時我父親也是束手無策。聽娘親說,他除了緊張就是憂慮,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朱允熥眼睛微微眯起:“剛才,溫旗告訴我,宮裡娘娘們派人傳了話來。我沒讓溫旗細說,想必內容也不過是些勸誡吧。”
朱尚炳眨巴眨巴眼,這種事不是他能插嘴的,他得琢磨如何早日準備好能徹底斷絕倭人後患的東西,儘早送至遠征軍手中。
不過今日家中喜慶,朱尚炳想了想,覺得此時不宜說這些陰謀詭計。
甩甩頭,他出聲問道:“娘娘們傳了什麼話?”
朱高熾立時沒好氣地瞪向這愣小子。
朱允熥倒是毫不在意:“娘娘們的意思很明顯,宗族繁盛才是當務之急。”
話落,朱允熥淡淡瞥了朱尚炳一眼。
朱尚炳擰眉:“嗯……”
朱高熾擺了擺手:“你最好還是彆說話了。”
“好嘞。”
朱高熾無奈撇嘴,決定不再費力去點醒這位無可救藥的兄弟。
他望向朱允熥,“這會兒,爺爺跟大伯應該在皇宮裡頭商量著給孩子取名了。”
朱允熥微微頷首。
“若是男孩,就按文來。如果是女孩,大概由太孫府自己決定名字,再通報給宮裡知曉就成了。”
……
噔噔噔。
乾清宮內,略帶焦躁的腳步聲回蕩不止。
劉建安立在寢宮門外,顯得格外忙碌。
他不時瞥向空蕩蕩的宮門,又回頭望向朱元璋緊鎖眉頭,在屋裡踱步的身影。
就連一向沉穩的朱標,此刻也手指不停地撥弄著拇指上的扳指,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正殿中央,擺放著一張桌子,其上散落著幾張紙。
一張張墨跡未乾的大字胡亂堆疊著。
“眼下什麼時辰了?”
朱元璋猛地停下腳步,目光投向殿門邊左右張望的劉建安。
劉建安肩頭一抖,趕緊轉過身低頭回答:“回皇上,己時快結束了。”
朱元璋眉頭緊鎖,眼神冷峻地掃過一旁的朱標:“咋還沒傳來消息?”
劉建安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上前低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