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工部管水利的潘開朗,一紙任命,從正五品的小官,搖身一變成了能調度沿河府縣與衛所兵馬的封疆大吏。
肩上的紅袍子新得耀眼,心裡的盤算也開始活絡起來。
幾個月前,黃河肆虐的陰影在新設的河南道各衙門和朝廷的安撫下,正慢慢淡出百姓心間,日子有了些起色。
可好景不長,事情又起了波折。
“開門。”
“太孫有令,錦衣衛辦案,速速開門。”
“再不應聲,休怪我們動手。”
陵泰府鹽鳳縣城,一座氣派府邸被一群錦衣衛及衛所兵丁團團包圍。
院子裡,慌亂的腳步聲隱約傳來。
錦衣衛沒耐心等,稍一遲疑,便厲聲下令。
隨後,一隊官兵扛著粗大的撞門木,呐喊著,整齊劃一地撞向大門。
嘭!
大門四分五裂,木屑紛飛,鐵環彈射。
院內驚叫連連。
門外,兵丁亮出刀槍,列陣湧入。
不一會兒,遠處看熱鬨的百姓就聽見那曾經風光無限的府邸裡傳出哭喊求饒聲。
兵甲交響,殺氣衝天。
直到茶涼煙散,一批批戴著枷鎖,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女被官
兵押了出來。
“又一家倒了。”
“手段真夠狠的。”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見有兵卒目光掃來,立刻低頭,假裝沒看見。
……
開封城。
最近哀聲四起,冤屈遍地,百姓夜不能寐,惶恐不安。
城門口和昨日一樣,人潮洶湧,官兵守衛嚴密,喊冤的聲音直衝城牆。
但這些聚集的人群,不是因為災後重建帶來的商貿繁榮。
長長的官道上,兵馬密集,一個個戴著手銬腳鐐,身穿華服的士紳被押解進城。
“牢裡都擠滿了,連校場都關了不少犯人。”
城樓之上,雙眼深陷的朱高熾,望著城外熟悉的場景,忍不住勸了一聲。
他麵前的朱允熥麵沉如水,雖不像朱高熾那般疲憊,但眼中的血絲也透露著連日的操勞。
“關不下就城外搭帳篷,總能安置這些人。”
朱高熾愣愣地看著朱允熥,因連日辛勞而頭暈目眩,深吸了幾口氣後,他嘶啞著嗓子說。
“清理田地情況,儘管隱瞞欺騙不斷,數字不斷攀升,但其中不少人並非十惡不赦,也不該全部捉拿到開封府來。”
朱允熥轉頭望向朱高熾,“你放下手中事,休息一天吧。”
朱高熾輕哼道:“你知道現在外麵都怎麼傳的嗎?我怎麼睡得安穩?”
朱允熥淡淡詢問:“怎麼傳的?現在河南的情況,不正符合我們預期嗎?”
朱高熾向外看了一眼,又轉頭掃視城牆四周,緩緩開口:“他們胡說八道,說大明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