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陷入發狂狀態的金福壽似乎正在逐步地忘記戰鬥的技巧,甚至忘記了人類所應有的恐懼。
明眼人都知道,最合理的作戰方式,應該是利用人類的敏捷和頭腦,對黑熊展開遊鬥。
哪知此刻,金福壽卻仿佛隻想和大熊硬碰硬,竟一個箭步衝向大熊。
在靠近的瞬間,他高高躍起,開山大斧舉過頭頂,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這一斧上。
陽光照在斧刃上,反射出亮堂堂的金芒。
高台之上的雲崢突然感受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似乎金福壽的氣勢還在攀升。
他不禁問一旁的水柔沁道:“我記得凝露跟我說過,初代金土目雖然可以進入某種發狂狀態,但是每次出現都毫無規律,而且他一輩子其實都難得有幾次成功的。”
水柔沁應道:“確實如此,而且金福壽前輩這一次仿佛是毫無征兆般突然進入狂化,這極不尋常。”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已有答案:又是那所謂的天命在作祟。
大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它抬起頭,張開大口,朝著空中的金福壽噴出一股黑色的煙霧。
烏蒙蒙摯看向鎮雄土司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古怪,仿佛在說:“你小子要是把花在這些戰熊身上的心思多花點在提升自己,也不至於天天被我戲耍。”
而霍弘毅麵對這種不講武德的手段,更是早已罵出聲,言語裡充滿了對鎮雄土司家人的親切問候。
金福壽身處半空無法躲避,被煙霧籠罩,但他不閃不避,仍然朝著大熊劈下了這一斧。
隨著一聲巨響,煙霧散去,隻見金福壽的斧頭深深嵌入了大熊身前的地麵,顯然,在被煙霧籠罩以後,這一斧有些失去了準頭。
而大熊則被這一擊的餘威震得後退了幾步,它的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咆哮,似是警告,又似是不安,全身的毛發更是在無形的壓力下微微豎起。
金福壽怒吼著,全身肌肉賁張,麵容也變得愈發扭曲,嗜血的眼神看起來竟比大熊更像一隻猛獸。
陽光照在他的盔甲上,更是將他映照得宛如金甲戰神一般。
就在這時,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那剛剛在擂台上逞威的大熊,麵對金福壽不斷攀升的氣勢,竟然選擇了——掉頭逃跑。
水柔沁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她還以為這頭大熊也會如同曆史上那頭黑熊一樣被金福壽亂刃砍殺。
(想來,這種野獸對於危險生物有著超越人類的本能,加上本身就通人性,有著較高的智慧,因此意識到對方比自己更強以後掉頭就跑,確實也不值得奇怪。)
黑熊化作一道黑影倉皇逃竄,金福壽卻是得勢不饒人。
追上黑熊的步伐之後,金福壽高舉大斧,將手中的力量源源不斷地灌注到斧頭中,就欲將這大熊當場斬殺。
鎮雄土司張嘴欲呼,他長期與野獸廝混,也有著野獸一般的本能,知道這一斧下去,自己心愛的大熊可能就要下去陪伴那頭被流星錘砸死的二熊了。
雲崢也目不轉睛的看著金福壽追擊大熊的場景,畢竟他很關注一個問題:大熊疑似會被金福壽斬殺的命運,能否被扭轉。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放慢。
金福壽高舉戰斧,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意,陽光的映照下,宛如將要降下神罰的天神。
而那頭曾經凶威赫赫,嚇得在場許多人雙腿打顫的大熊,此刻看來卻仿佛是一條不斷哀鳴的小狗一般,隨時會被金福壽光芒萬丈的一擊化為灰燼。
一切似乎已經無法挽回。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疾風般衝進了對戰中心。
雲崢的嘴角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
安邦彥神色凝重,他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快速結出複雜而神秘的印訣。
一道道微光從他的指尖溢出,如絲線般朝著金福壽纏繞而去。這光芒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接觸到金福壽的瞬間,金福壽眼中那嗜殺的凶光竟像是遇到了克星,開始逐漸黯淡。
雲崢當然記得,與楊應龍一樣,安邦彥也是一個術士。或者說,術士本就是這個魔法大明的世界裡,被許多大土司所鐘愛的修煉途徑。
擂台上,金福壽試圖掙紮,他那強壯的身軀微微顫抖,但安邦彥的施法實在是過於純熟。隨著光芒的籠罩,金福壽的動作漸漸遲緩,手中高舉的武器也緩緩放下,他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弱,最後完全褪去。
在金福壽眼中失去光芒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如同一座失去支撐的鐵塔,轟然倒地,陷入了昏迷。
安邦彥長舒一口氣,環顧四周,然後大聲宣布:“第一輪比武,雲崢大人勝!”
現場一片嘩然。剛剛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過於震撼,無論是那頭罕見的大熊,還是宛如天神般的金福壽,以及最後衝上台輕描淡寫的阻止了擂台上的流血事件的安邦彥,都足以成為眾人很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鎮雄土司看向安邦彥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感激。
而現場的許多人,也是第一次注意到了安邦彥這個水西安氏的青年才俊。並且在心裡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名字。
水柔沁表情也是驚疑不定,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安邦彥作為一代梟雄,有著遠過金福壽百倍、千倍的氣運,所以他可以輕易地阻止金福壽出手,改變這頭大熊被殺的命運。)
雲崢的嘴角突然劃過一絲微笑:
“原來困擾我多年的問題,解法竟然如此簡單。隻要氣運夠強,就可以改變彆人的天命是吧?可見所謂的天命,也是欺軟怕硬的。”
“那麼,我隻要殺掉足夠多的所謂天命所歸之人,是不是就能改變整個世界的命運呢?”
雲崢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在這一刻,他的內心完成了一次重要蛻變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