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走到工廠的車間台上，靜靜地看著製造艙內停放著的那個大家夥。
暴風雪號宇宙飛船此時孤獨地矗立在那裡，周圍一片荒蕪破敗。工廠的牆壁上布滿了裂縫，天花板上懸掛的燈具大多數已經破碎，隻有幾盞還在微弱地閃爍。
地麵上散落著各種廢棄的機械零件和工具，厚厚的灰塵覆蓋了整個車間，顯得格外冷清。
航天金屬讓暴風雪號曆經多年也沒有多少鏽跡，但它的船體上滿是灰塵，顯得黯淡無光。飛船的外殼上被人用噴漆胡亂塗寫了許多文字，顯得格外刺眼。
工廠廢棄後，沒有人想要它。
它曾是那個國家最巔峰智慧的結晶，但到落幕之時，它也隻是一艘沒人需要的飛船而已。
當沒有人再想飛向星空之時，即便是最先進，最嶄新的飛船，也隻不過是一具產生不了任何效益的屍骸。
阿裡克謝默默走近它，輕輕撫摸著飛船冰冷的金屬，用蒼老的手拂去它身上的塵土。
他明白，不是飛船荒蕪了，也不是克裡姆林宮的紅旗折斷了，隻是苦寒西伯利亞荒原上的紅色夢想碎掉了。
塵埃拂去，露出了灰塵下的塗鴉。
”加加林，我們完蛋了，飛向星星之前，應該先學會立於大地之上。“
阿裡克謝呆呆的看著那行字跡，隻覺得年老胸膛中的那枚心臟忽然被什麼緊緊攥住，過了許久，他才緩過神來，喝了一大口伏特加。
”夥計，我們都老啦。“他忽然失神一笑，癱坐在暴風雪號之下。
一種同病相憐感驟然襲來，他是一個蒼老的不成樣的門衛，即便曾經服役於光榮的米高揚設計局，而暴風雪號跟他一樣。
是一艘不會再飛向星星的飛船。
冰冷的伏特加入口之後，瞬間便如岩漿般灼熱，刺激著那顆年邁的心臟。
阿列克謝再也控製不住，失神痛哭。
”咯吱“
空蕩的工廠裡忽然響起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阿列克謝沒有在意，誰會來這裡呢？隻會是什麼躲避風雪的流浪漢吧？
他也不介意將手中的酒與素不相識的訪客分享。
然而來人卻不是什麼流浪漢，那是一個衣冠楚楚的老人，身材瘦削但挺拔，頭發花白整齊地梳向腦後，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腳上是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手上還戴著一隻古樸的懷表，顯得格外莊重與優雅。
”你來這裡乾什麼？這裡還有什麼能被你賣的？！“阿列克謝看著那個人，頓時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站了起來。
老人皺了皺眉，卻也沒多說，而是轉頭笑著將身後的那幾人迎了進來。
“這就是暴風雪號！米高揚設計局第311局的結晶！”廠長笑著介紹到，“當年它也是剛剛生產出來的，性能在當時絕對是優秀的！”
阿裡克謝沒工夫去看廠長在向誰介紹，他勃然大怒地大罵著：“米哈伊爾！你這個畜生！你把工廠的一切都毀了！現在還要把這最後的資產也弄走嗎？！”
“你把它賣了能做什麼？賣給回收站嗎？”
米哈伊爾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但他還沒來得及反駁，身後的那幾人也走上前來。
看到那幾人的臉，阿列克謝愣了愣，那些人竟然不是毛熊人，而是統一的龍國人麵孔。
為首那人滿頭白發，已然有著八十多歲高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