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感應而已。”
清麗脫俗的聲音淡淡響起，道：“罷了，此行還有要緊事，先去明光宗吧。”
……
而此刻。
“姚毅學長真的太厲害了……”
宴席之間，曾柔滿是羨慕的看著花園中，姚毅和淩雪微正在談笑著什麼。
說來巧合，姚毅曾與李瀾他們是同一所母校，在李瀾等人還隻是新生的時候，姚毅就已經是全校知名的優秀畢業生，曾經給新生們做過講座等等。
他畢業以後就出國了，後續的發展沒人知道，不過他也是屬於第一批被卷入紫薇星域的人，在明光宗內發展也是極好，聽說已經是候選聖子了。
而她旁邊，劉貴元隻能咬牙，喝著苦酒！
對李瀾，他還能起爭競之心，可麵對姚毅，他也隻能莫名的感到自卑……
……
“刑天魔神乃太初帝星之強者，若其傳承被道殿所得，便是地球之禍。”
無人處，姚毅看似與淩雪微談笑，但卻是低語著。
“拯救地球，必須拿到這份傳承，李瀾，便是一個關鍵人物……”
他聲音低沉，目光卻看著淩雪微，道：“勸勸他，讓他加入我們，我聽你說過，他也算是個有識之士，既然選擇去陰間，應該造福地球，而不是造福紫薇星域的勢力，不是麼？”
淩雪微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思索之意，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點了點頭！
……
宴席至半。
一個明光宗的弟子到來，在姚毅的耳邊道了幾句，姚毅頓時點了點頭，一笑道：“諸位道友，小可還有些要事，就先不奉陪了。”
他自罰一杯，然後轉身離開。
很快，他進入了另一座大殿之中。
“姚毅，拜見聖女！”
大殿兩邊女尼侍立，上首卻是一個白裙女子，那女子不剃度，仍舊留著三千青絲，宛如從畫中走出的絕世菩薩般，聖潔高雅到了極點！
“陰間的位置，可確定了？”
上首的聖女一言不發，旁邊一個女尼發問。
“是，刑天陰間，就在赤血山內！”
姚毅彬彬有禮的開口。
“好，多謝你們，這是慈航聖地，給明光宗的謝意。”
中年女尼開口，一道光芒從她袖子中射出，落到了姚毅手中，姚毅打開一看，乃是一枚赤金色的丹藥！
姚毅知曉，此丹乃是小神丹，可以讓三生萬物境界的強者，增加七成突破的概率！
“多謝！”
姚毅將丹藥收下，然後猶豫了一下，抬起眼來，看向上方的那聖女。
她帶著麵紗，隻能看到她眉心有一點紅色朱砂，一雙眸子清澈空靈，猶如星辰一般。
“聖女，道殿的人也來了，他們對刑天陰間已經探查很久，對此地也誌在必得……不知聖女可有把握進入陰間？”
他主動開口。
慈航聖女淡淡道：“姚公子但請直言。”
“我有辦法，可助聖女一臂之力。”
姚毅道。
“所求呢？”
“姚毅欲學禪法，斬凡塵俗念，得真正逍遙。”
姚毅平靜地開口。
“你心中有貪念，”
慈航聖女卻平靜道：“姚公子，我送你一句話。”
“貪念起，萬念俱灰。”
“妄圖逍遙者自困於牢籠之中，真正的逍遙，反而隻能在牢籠中窺見。”
“送客。”
旁邊女尼便已上前。
姚毅不禁愕然，他自詡資質、情商、智慧皆為極上乘，否則也不可能以地球人的身份，在明光宗內混到候選聖子的地位。
他自問方才對答更是毫無問題，可為何這位聖女，如此不近人情？
他還想說什麼，但卻還是住口不言了，深吸了一口氣，行了一禮，道：“姚毅告辭。”
他走後。
“聖女不問問他有什麼辦法麼？”
中年女尼疑惑。
慈航聖女道：“我既然來了，何須他人幫助，刑天陰間，我自能進去，其傳承，我自能拿到。”
極其自信！
“不過，這姚毅倒是個知進退的……”
中年女尼道：“也算是出類拔萃。”
“不過是以退為進，他覺得，我還會再找他的，那時便主客易位了。”
慈航聖女仍舊淡然得很。
中年女尼道：“聖女認為此人不可造嗎？”
“他若當真有自斬一切以求逍遙之心，又怎麼會成了明光宗的候選聖子？”慈航聖女道：
“故求禪法為虛，以此圖利為實，其用心，不外乎兩種可能，其一借我之勢力以爭聖子之位，其二以我為退路擺脫明光宗困境，用心隻見蠅營狗苟，既失其純，又迷其深，不可救也。”
“還不如那街邊凡人，赤誠坦率。”
中年女尼聞言，卻是不禁發笑，“如此看來，此番出行，聖女隻看上那一個苗子？可惜當時未曾將他留下。”
慈航聖女道:“若是我門眾人，自會到來，若是緣滅，不必多求。”
……
“慈航聖地那邊，如何了？”
夜晚。
白雪夫人朝姚毅開口。
“這是他們承諾的丹藥，”
姚毅將小神丹奉上。
“嗯？”白雪夫人卻是淡淡看著他，眼中有詢問之意。
“慈航聖女拒絕了。”
姚毅開口，但並無氣餒之心，道:“她出身高貴，所以太過自信，倒也在弟子預料之中。”
“如此也好，待她真正明白陰間有多麼可怕，受挫之時，弟子反而能掌握更多主動權。”
白雪夫人點了點頭，道:“心裡有數便好，你畢竟是太初帝星之人，想要成為聖子，無異於魚躍龍門，沒有強大助力是不行的。”
“慈航聖地有‘現神’，若能得他們點頭認可，就算過了這一關，你要好好爭取，就算不能與慈航聖女結成道侶，也要打好關係。”
姚毅點了點頭然後又道:
“道殿那邊，若得知陰間消息，被我們賣給了慈航聖地，恐怕會有反彈。”
陰間的蹤跡，本是道殿探查到的，找明光宗合作，相約均分利益，明光宗卻轉手將道殿的消息給賣了出去，怎麼看都會引發很大波瀾。
“道殿早已沒落，何懼之有，若你能踏出這關鍵一步，搭上慈航聖地，就更不用擔心其反撲了。”
白雪夫人道。
……
次日。
道殿郭振天、軒轅通玄已經和白雪夫人談妥，雙方便一起上路，往赤血山而去。
“郭道友，前方便是雨寧城，你們需要的香火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隻等你們前去收取。”
途中，一座城池出現在眾人麵前，此中居然多是凡人，城內街道破舊，建築低矮，與白雲城那樣的修者大城構成了鮮明的對比，無數普通百姓病倒在地上，個個半死不活。
李瀾一眼掃過去，眉頭輕皺，這些百姓身上都生了爛瘡，但顯然並非疾病，更像是中了某種毒。
“宣示下去，”
白雪夫人淡淡開口，明光宗便有幾個弟子，飛速進入城中，大喝道：“仙師今夜在神廟驅邪，為爾等免去病痛之災，去朝覲者可以得救！”
聞言，城中百姓無不激動。
“有仙師來了嗎？”
“我們可以得救了！”
“太好了，太好了！”
李瀾略有不解，實際上，就連淩雪微、劉貴元等人也不清楚意欲何為，隻有白雪夫人、軒轅通玄和郭振天等幾位長老，顯然心中有數。
他們到了城中一座巨大的廟宇之前，雖然城中凋敝一片，但這座廟宇卻修剪的金碧輝煌，廟中並無僧侶道人，而是明光宗的執事在此駐守。
“原來源頭在此處。”
一進神廟，李瀾就看了在院中燃燒著的三根黑色大香。
彌漫城中的毒素，就是從這寺廟中散發出去的。
他們一群弟子在旁邊等候，而軒轅通玄則是設下香案，取出了一尊巴掌大小的石像！
那石像長著兩顆蛇頭，卻是人身，古樸盎然，顯然不是凡品，此物一出，李瀾淩雪微等人，都是目不轉睛！
他們在道殿已經多年，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
“和天道峰上大殿中供奉的那尊，是同一位存在嗎？”
李瀾不禁神色凝重。
此前他在天道峰上的時候，就已經留意過，除了議事大殿之外，還有一座大殿，隻是守衛森嚴，被視作禁區一般，一般隻有殿主長孫序和兩位太上長老可以入內。
李瀾曾問過洛川，其中是什麼？洛川隻和李瀾說了一個字：神！
強大如道殿，仍舊需要供奉神靈？
關於神靈的一切，似乎更是一種不可言說的禁忌，縱然在道殿之內，也隻是極少數高層知曉其存在，而且定期供奉，其他核心弟子、外門長老等，似乎都沒有資格接觸。
現在軒轅通玄取出的這尊石像，讓李瀾有所猜測。
軒轅通玄燃起香燭，將石像置於正中，莊重上香。
“上神驅邪，萬民禮敬！”
一聲高呼！
廟宇之外，得到消息的無數百姓，早已經趕來，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全部跪在了外麵，此刻無不是低頭，都在磕頭。
道殿的人早就準備了大量的紙錢，此刻一一分發下去，所有人都把紙錢放在地上，然後磕頭下去，額頭觸及紙錢，不斷反複！
李瀾分明看到，眾人在不斷磕頭的過程之中，分明有種無形的物質，從他們的靈魂、靈台之中飛出，一部分朝著廟中湧來，被那雙蛇頭石像吸收了，而也有一部分，轉移附著在了紙錢之上！
那物質無形無色，場中所有人都沒有發覺，唯有李瀾身具天眼，所以才看到了。
“所謂香火錢，便是掠奪生靈之信仰？”
李瀾眉頭輕皺。
信仰極為玄妙，乃是魂魄之中最寶貴最精華之物，顯然，此地應該是明光宗經營多年，對這些底層百姓不斷規訓，所以讓這些百姓產生了信仰。
信仰不一定是正麵的，信仰一位大賢神聖是信仰，信仰某一種理想的學說是信仰，信仰一個雞蛋、一簇火焰、一根寄吧、一撮寅毛都是信仰。
關鍵是信！
古人有崇拜眼球、生殖器關等等，盲信也是信，愚信也是信，都可以產生信仰這種玄而又玄的存在。
而這種東西，顯然對那蛇頭石像有極大用處。
良久之後。
“嗬嗬，多謝了，白雪道友，此番采割之後，此地又得耽誤幾年。”
主持儀式的軒轅通玄，朝著白雪夫人道了一句。
“些些韭菜而已，何須客氣。”
白雪夫人渾然不在意。
“去把紙錢都收上來。”
郭振天開口，軒轅通玄先將那神像請回了一個專門的空間法器之內，然後其他弟子便前去收取百姓手中紙錢。
“信奉上神，可得救贖，獻上紙錢，以證誠心！”
百姓們紛紛把紙錢交上去，而神廟之中，明光宗的人把三株黑色香給熄了，換上了三根綠色大香，燃香煙霧嫋嫋，隨風一吹，外麵百姓吸入體內，頓時感覺痛處減輕了不知多少，紛紛高呼起來。
“神仙顯靈了！”
“神仙救命啊！”
“我們一片誠心，總算是感動了神靈！”
百姓們無不是感激涕零！
“都散去吧！”
明光宗的人卻是毫不客氣的驅趕，這些百姓如牛馬而來，如牛馬而散去。
他們永遠也不會知曉，他們的信仰造就了他們的苦難，他們信封的神靈正是他們災禍的根源。
眾人散去。
“軒轅道友，這些香火錢可夠用了？”
白雪夫人發問。
軒轅通玄看著收上來堆積如山的紙錢，點了點頭道:“料來不差！”
當初在鬥戰魔神陰間之時，也隻用了這麼多而已。
“收起來，走，去赤血山！”
郭振天開口。
但他話音剛落，眾人正準備離開，忽然一陣飄然之音傳入廟中。
這聲音最初纏綿似霧，輕不可聞，但隨即逐漸變大，猶如山間的清泉在耳邊回響，其聲清冽無比，好似可以直接觸及人心的最深處，場中眾人，竟都是瞬間僵住不動了。
“不好！”
還是白雪夫人和郭振天修為最高，猛然間以反應過來，臉色大變，想要運功抵抗，但他們耳中的清音，驟然化作了雷鳴般的轟擊，好似有人洪鐘大呂塞進他們的腦海，禪唱聲、講經聲、皈依聲響徹。
“索命梵音……這是索命梵音？！”
郭振天噴出了一口鮮血，驟然中計，他竟然無法再反抗，大腦中自己的念頭越來越少，仿佛一切都被化掉了，隻剩下一片空白。
他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其他修士修為都比他更弱，此刻更是無法支撐，一時間，眾人已經倒了一地。
廟宇上空一道金光閃爍，祥雲隨之浮現，好似有菩薩之音響起，金色光芒將整個廟宇籠罩，一道身影從中浮現。
那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身姿曼妙到了極點，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一襲白衣在金色光芒映照下就像是神靈的裙踞，她頭戴麵紗，三千青絲隨意堆在肩膀。
她翩然落下，掃了一眼場中，淡淡道:
“我乃慈航聖女妙無欲，特來借香火錢一用。”
她清麗的聲音響起，根本沒有自我掩飾，坦然說出來曆。
“慈航聖地……”
郭振天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艱難地道:“你們……要此物何用？”
“太初帝星之物，絕非爾等所能觸碰，明白？”
她仍舊淡然開口，對自己的意圖絲毫沒有掩飾。
她話語平靜，但郭振天卻臉色難看無比，旁邊的白雪夫人和姚毅，也都是臉色微微一變。
這慈航聖女不可捉摸，她該不會真的說出與明光宗密謀之事吧？
“……陰間之物，乃是我道殿先發現的，你們安敢……”
郭振天想要反駁，但是話音剛出，他腦海中洪鐘之聲已重重響起，他頭痛欲裂，說不下去了。
“這是我給你們最後的回頭機會，既然要沉淪苦海，那就徹底消失吧。”
她平靜地開口，隨著她話音落下，所有人耳中之音都是緩緩變化。
“丹藥，我夢寐以求的丹藥，哈哈哈，我能突破了，我能突破了！”
一個年輕的修士大呼，仿佛眼前已出現了他夢中之物，他當場坐了下來，激蕩地運起自身靈力，靈力狂湧。
“你終於被我找到了，哈哈哈哈，你當年殺我全家，我今日就要殺了你，就算修為比你弱，我也要自爆，要與你同歸於儘！”
有人眼中發紅，仿佛尋覓多年的仇敵終於找到，拚儘全力想要自爆！
“地球……傾儘一切，也不能讓你們過去！”
淩雪微眼中決然至極，這一刻，她仿佛已經回到了地球之上，在她身後是熟悉的城市、親人，而在前方，卻是才宇宙之中橫掃而來的恐怖仙光！
她身上的所有靈力都已經爆發，秀美白皙的脖子上青色的經脈隨之浮現。
“我才是最強者，我才是這個宇宙的主宰！”
姚毅大吼著，他的眸子中仿佛看到了一尊帝座，就在麵前，觸手可及，他用儘全力，想要衝過去……
“婉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來晚了！”
周翔痛苦的大呼著，他淚流滿麵，他此刻就像是已經回到了魂牽夢縈的故鄉，但是在他麵前的，卻隻剩下一座墳墓……
“婉兒，我來陪你了，我馬上就來……”
他喃喃著，淚花模糊了眼，他已準備自殺
……
全場所有人，都被那索命梵音所引，看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欲望，最不敢直視的恐懼。
無論強弱，此刻似乎都要被自己帶欲望和恐懼殺死了！
在慈航聖女眼中，此刻竟不分敵友，無論是道殿還是明光宗，無論是軒轅通玄還是白雪夫人……都要全部殺死！
“嗯？”
但忽然，慈航聖女眼眸一動，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中某個青年身上，頓時眼中訝異無比。
因為所有人都幾乎陷入瘋狂、恐懼中的時候，那青年居然神色平靜如常，似乎無欲亦無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