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手鐲上的糞便(1 / 2)

“哎呀!這是什麼呀?這是什麼?你們這都是乾什麼呢?”她的聲音顫抖、憤怒、聲嘶力竭。

屋裡的所有人都被吵醒,臥室和客廳的燈也隨之被人打開。

最先走出來的是王拴,他看到摔倒在地,屁股下麵、手上沾滿黃屎的徐潔,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將頭彆過,用那隻粗糙黝黑的手儘量自然地擋在嘴上,不讓徐潔瞧見自己呲著的大牙。

緊接著走出來的是婆婆,她看到徐潔這副模樣,笑得肆無忌憚,前仰後合。

躺在床上的兩個小胖墩,聽見母親的嘶吼也光著腳奔了出來,孩子最會看大人臉色,他們雖然想笑,但卻因為母親憤怒的模樣又強行憋了回去。隻是兄弟倆到底是沒能忍住,笑噴出來的聲音更加刺耳。

沒有人理解徐潔此時的無助與憤怒。

“彆笑了!笑什麼笑!這屎是誰拉在地上的?我跟你們說沒有,不準在地上拉屎!不準在地上拉屎!馬桶是乾什麼用的?”

徐潔的婆婆頭發花白,全都梳在了腦後,人雖然不高,卻瘦得很有精神。一開口,山東口音濃重異常。“我也在拉屎,二寶也要拉屎,他不拉在地上,拉在哪裡呀?我還怕你給踩了,特意用了個鐵盆子蓋住,說明天扔垃圾的時候再清理走。誰叫你這麼不小心的?那能怪得了誰?你自己洗洗就是了,自己兒子的屎,能臟到哪去?”

“媽!不是誰的屎的問題,是二寶都這麼大了,為什麼要拉在地上?出去拉不行嗎?等一會不行嗎?你看見誰家在地上拉屎?”

老太太毫不示弱,“那是你兒子啊!你讓他去哪啦?跑下六樓就要拉褲子了!你想讓他被屎憋死啊!這麼多人,就一個茅坑,肯定不夠用啊!你要真有錢,租有個兩衛的呀?我們農村的茅廁和住人的地方,中間還要隔開一個院子!你瞧瞧現在,茅坑都搬屋裡來了!你要真講究,彆讓衛生間對著餐桌呀?你都能在廁所門口吃飯,還窮講究什麼?”

“咱們家現在就是這個情況啊!就是沒錢啊!媽,我不說彆的,既然拉在地上了,為什麼不趕緊清理了呀?這屎晾在屋子裡,等著什麼呢啊?”

“不是你說讓他們九點半前必須睡覺的嗎?我老太婆再把屎清理乾淨,等你回來看見我們沒睡覺,又該嘰嘰歪歪地說什麼睡眠不足,影響發育,影響智商了。都是你說的,這家裡哪一樣不是你說的?我們照做也不對,不照做也不對。”

徐潔被氣得周身顫抖,她說不過婆婆,但也不想示弱,隻得將矛頭轉向了自己兒子。她奮力地嘶吼起來,“王仲寶!你已經上幼兒園中班了!你以後不許把屎拉在衛生間的地上!你聽到了沒?你不許把屎拉在衛生間的地上!你再拉在地上,我就告訴你們幼兒園老師!我就發到家長群裡!”…。。

誰知婆婆撇著嘴,翻了個白眼,連腦袋都跟著搖晃起來。“自己的娃,自己管不了,就拿老師說事!二寶,走,我們回去睡覺,讓她自己發瘋。臭死她!”

在奶奶的慫恿下,兩個孩子理直氣壯的回到臥室,繼續睡覺。

而王拴也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你自己趕緊洗洗吧。”便也轉頭回去繼續睡大覺。

徐潔打開水龍頭,死命地揉搓著雙手,揉搓著嶄新的新手鐲上,沾到的黃色糞便。她忍著惡臭,委屈、憤怒、卻無可奈何。她甚至想直接將自己身上的西服裙給脫下來扔掉,但是她不能,因為那是她少有的幾件像樣的衣服。

她慶幸自己沒將那瓶昂貴的精華液拿回家,因為這裡不配,這個狹小而潮濕的房子裡,根本就不配放下任何好的、精致的、昂貴的東西。然而這些東西卻像是一種誘惑,讓徐姐心馳神往。她向往自己能和公司其他同事一樣,更準確的說,是和劉靈葵一樣,精致、自由、隨心所欲,不為金錢發愁,鬆弛而自信。

看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王拴,鼻毛隨著呼嚕聲在鼻孔外震動。她雖然也討厭羅永成,討厭那個鷹鉤鼻子,謝了頂的中年油膩男人,但他至少是乾淨的、講究的。他帶給自己的物質滿足,是自己三十多年來從未得到過的,而眼前的男人卻隻給了自己一個妻子的頭銜。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徑直讓宏羽從睡夢中驚醒。他下意識剛要接聽,卻發現來電人寫著“老公”兩個字。他這才想起來,自己臥室裡還睡了個人,他跌跌撞撞的來到臥室,徑直倒在床上,順手將電話放在了靈葵耳邊。

閉著眼,含糊道:“你老公。”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