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沒說什麼,隻是把筆記本合了起來,放進了鞍袋。
在儀仗前進時,楊林也勒住韁繩,和天波的眾人策馬上前。
“嗯?”步輦斜座的馬希範忽得睜開了眼,他注意到了楊林等人的馬。
現在那並非是楚藩銷售的量產版大理馬,而是雙目赤紅,噴吐著煙霧的黑色駿馬。雖然楚藩的戰馬也不是量產貨,但天波的馬顯然要更高出一籌——物理上的高,這些黑馬直接比楚藩的馬高出一個頭。
騎乘著黑馬的楊林,其實也要比身為楚藩的世子更高了——
兩隊人馬逐漸接近。漸漸地,馬希範要微微仰起頭,才能和楊林的視線平齊。
雙方在距離7步的距離上停下,空氣略有些僵硬。
不過騎在黑馬上的楊林並未真正去“俯視”這些遠來的客人。他並非是狂傲的遊俠,而是有8年工作經驗的天波軍實際負責人,是一方諸侯。按照東道主的禮儀,他主動下了馬,以示沒有惡意。
“檢校天波長史楊林,恭迎世子殿下。”略微頷首以示問候,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路已經掃灑乾淨,藩中也備了酒食,專候世子大駕。”
“有勞了。”他也並未離開自己的步輦,隻是躬身致謝。
這就是武者之間的禮節。講武德,但彼此間充滿防備,各自都以確保自身安全為上。除了東道主,一般都不會離開自己的座駕。賓主雙方也會隨時保持彼此的視線交彙,好注意對方的行動。在此基礎上,下馬迎接或者躬身都是表示敬重的禮節。
畢竟,很久之前存在過某個赤麵長須的無雙大將斬殺顏良的時候,衝得萬軍如波開浪裂,留給顏良反應的檔口也就是一低頭,一抬頭之間。
這之後就是簡單的流程。下了船的人在天波衛安排的地方住下,牙兵和州兵則屯駐城外。馬希範本人直接去了節帥府赴宴,宴會之後他同樣會回到艦船上安歇,並不會在天波的衛城內久留。
楊林本人在宴會的主殿進行最後的檢查。他既要負責這次宴會,同時也是東道主,所以一會兒他也要坐在這裡。主殿裡宴請的人相當有限,包括楊林在內不會超過10人,主要是讓雙方見個麵。
作為晉藩和天波的代表,楊林對楚藩的使節提供了適當的接待,在禮數上沒有什麼虧欠的。這是他16歲就有8年工作經驗的基本功。
“嗯,很好。”宴會廳裡,一切都已經有條不紊地準備好了。謹慎的楊林提前三天就把這裡布置妥當,現在他隻要欣賞自己的工作成果就可以...
“二郎爺爺,大事不好!”昨天的書吏從外頭一路小跑過來,“我們的酒窖空了!”
“哈?”楊林愣了一下。天波的酒窖平時不怎麼用,因為從楊業開始的各位都不愛喝酒,楊林本人更是滴酒不沾。這酒窖裡倒是存了不少好酒,但都是來客人的時候才用。他昨天去的時候,酒窖還是滿的,怎麼可能一天就空了。
“所以什麼情況?”
“有個黑臉大漢,自稱是楚藩的殿前點檢,他偷摸著闖進酒窖裡對著桶就灌啊!進去估摸著還不到一小時,就把節帥爺爺的酒窖喝得底朝天,連那壇吳王送的500年紹興酒都喝掉了!現在他還坐在那要酒呢!我們拉又拉不起,打又打不過,他還吵著要讓二郎爺爺你去敬他一杯,要不然他今天就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