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陽沒想到汪明如竟然直接拒絕了,一時有些意想不到。
在他看來,風青鎮的丁家和東柯鎮的費家應該是同一個級彆,最多費家高些,但應該也高不到哪裡去。
汪明如之女嫁得可是丁家長房,還是仙家修士,這小小丹藥應該就是舉手之勞,沒想到汪明如說的這般艱難,可是費家為何出手如此闊綽。
難道那個鬼市不是費家的?
“伯陽,這幾年你居功至偉,但這些事情汪伯本不該瞞你,但事關仙家之事,多知道一些,就多一分風險,所以你還是少知道為好。”
眼見許紹良臉色沉沉,張口要唾罵,汪明如使了一個眼色,讓他不要多嘴,繼續說道,
“但今日之事,你汪伯不說,隻怕你心懷芥蒂,實不相瞞,這些仙家丹藥不是尋常修士能得,還落不到我家那位女婿身上,他也隻不過是聽從安排,甚至你去鬼市,也是專門有人安排了,這其中種種,你…可明白?”
許伯陽聽得咋舌,臉色發白,隨即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如芒在背,無怪乎自己在東柯鎮出入鬼市多次,一次危險都沒有碰到過,原來都是有人暗中張羅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紫衣少女,隻怕身份也不一般,如此說來,這鬼市恐怕不隻是費家而已,背後還有更恐怖的勢力。
“不過,紹良,你我不用多說,之前我和你提的那件事情,你家若是同意,我汪明如就是跪在女婿麵前,也幫你家求來此物。”汪明如忽然對許紹良開口。
許紹良麵容一動,想不到汪明如舊事重提,還在許伯陽麵前提起,心裡頓時叫苦不迭:
“伯陽這孩子終歸是少年氣意,不識人心之叵測,這倒好,反被這老家夥將了一軍,這是要拿我家在火上烤啊!”
果然,許伯陽眼前一亮,問道:“汪伯,你我二家何須多言,隻要家父腿疾能治,我替父親同意便可。”
“哈哈哈!”
汪明如大笑一聲,眼含笑意不絕,
“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你同意隻怕是不行!”
“你、你說什麼?”
許伯陽吃了一驚,臉上有些發燙,回頭瞧見父親低頭不語,又隻見汪明如含笑晏晏,登時發覺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伯陽,你今年已滿十七,早該行嫁娶之事,光大許家門楣,我有一親侄女,正是家中明珠,年方二八,談不上沉魚落雁,但也是花容月貌,若是你家不嫌,可願結下這門親事?”
汪明如不緊不慢,低頭喝了口茶水,言詞之間卻寸步不讓,步步緊逼而來,
“伯陽你孝順心意,汪伯瞧在心裡,若是遂了這門親事,這枚生骨丹就算是我個人對你家的賀禮,至於親事,自然會在鎮上風光辦了,該許的嫁妝一樣都不會少,以後這靈秀浦也是你許家說的算!”…。。
許伯陽終歸是年輕了,一個不慎反倒被弄了騎虎難下,他如今已踏入仙途,本來就存了鴻鵠之誌,豈能輕易草草結親,平白授人以柄。
再說,如今和汪家更近一步,未必是好事,雖然眼下附庸,但抽身也不是太難,可一旦沾上血親,再想置身事外可就難了。
誰知道是福是禍?
令人頭疼的是,偏偏此事還不好回絕,如今寄人籬下,如此斷然拒絕怕是冷了兩家情誼,今後的日子隻怕不好過了。
汪明如自有他的算盤,他為何敢與許家二人交心交底,為的就是將二人綁上船。
如今他年歲大了,在丁家麵前獨木難支,這二人這些年勞心勞力,忠勇可嘉,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但外人終歸是外人,又怎會有沾上血親的自家人好用。
還有既然選擇讓許伯陽知道了丁家背後的還有更大的勢力,說白了為的就是告訴父子二人,他許家已經和汪家、丁家捆在了一起,知道越多,自然要承擔越多,不若再進一步,徹底上了船。
沒有付出哪有回報,這天下不都是這個理,不是娘胎裡帶來,又哪裡有白來的富貴?
許紹良眼瞅著許伯陽呆呆坐著,咳了一聲,張口說道:
“大兄,你看要不這樣,這商隊還要走,生意也還要做,伯陽剛剛接手,比不得跟在我身邊時候,這走鏢啊,都是鈍刀子割肉,一切還需要好好打磨。”
“我這一把年紀,這條腿治或者不治,其實都沒啥意思,不如再放他兩年,等他這鏢走得堂堂正正,再讓他回來,該乾什麼乾什麼。”
許紹良這話說滴水不漏,從兩家根本利益出發,既沒有傷了汪明如的麵子,也沒有明確答應下來這門親事,模棱兩可,隻言片語就把事情往後推了兩年。
至於兩年後,那又是另外一說,兩年後誰知道這汪家又是什麼光景,到時候就算沒辦法,也不見得人家姑娘就等的。
如花似玉的年紀,又有幾個兩年?
“嗬嗬!紹良用心良苦,是啊,這商隊丟不得!”
汪明如哪瞧不出許紹良心思,但話已至此,若是再得勢不讓,未免有些難看,當下頷首道:“還是以生意為重,那就依紹良意思。”
許伯陽暗自鬆了一口氣,瞧著許紹良和汪明如似是而非的話語,對剛剛自己的貿然索取,有些後悔,心中暗道:
“這薑還是老的辣,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所言非虛!”
“紹良,那個…譚師傅怎麼樣?接洽了嗎?”
汪明如索性轉了話題,免得兩家難堪,開口問問譚文裡的情況。
“沒問題,譚師傅今日還在我家中,伯陽也見了,這不商隊剛回來,我尋思著先讓夥計們休整幾日,過得兩日再請譚師傅過來。”許紹良說了他的打算。
“嗯,如此也好,譚家與我家也是故交,他的武藝也不差,你有空多帶帶他。”汪明如頷首吩咐道。…。。
隨後汪明如又和許紹良聊了些商隊後續的事情,待到華燈初上,許紹良眼見時間差不多,遂告了辭。
在回家的路上,爺倆騎著馬一前一後,均是默默無語。
過得許久,許伯陽方開口道:“爹…”
“路上莫說閒話。”許紹良低低開口。
待到回了家,天已經黑了,許紹良點了油燈,方才坐定道:
“今日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這汪明如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他說問他那女婿多半是托詞,東柯鎮那條商道的事情你就放心大膽的去乾,該招人招人,該買馬買馬,隻是彆太過招搖,更不要去鎮上觸那姓宋的黴頭。”
“明白了,爹。”許伯陽垂首道。
許紹良冷冷道:“今夜這事你無需介懷,這事情你求不求那枚丹藥他都要說,隻不過正好讓他借題發揮罷了。”
“爹沒那麼大本事,一輩子都跟著他汪明如,到老了兒子還要被他拿捏,就隻能爭取這兩年時間,你若心有不甘,自己好生把握。”
“既然定下這兩年之約,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兩年後要麼你娶他家侄女,要麼咱家就沒了活路。”
“爹,恐怕不至於於此…”許伯陽未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