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陽微微一驚,頓住身形,此刻他帶著麵具和護帽,四處遮得嚴嚴實實,理應沒人認得出來。
既然是不認識的人,那按道理半路攔道的隻有一種人。
東柯鎮費家的人!
來人瞧著氣勢不小,並沒有戴著任何遮擋容貌的物件,樣子也很年輕,俊逸秀氣,輕袍緩帶,手中拿著一把折扇,輕輕搖著。
許伯陽見他這麼冷的天還在扇扇子,一時有些無語,沉聲問道:
“足下有何事?”
“道友,你壞了鬼市的規矩,反問我何事?”
來人輕輕一笑,折扇一合,四周瞬間出現了四五個黑影,一聲不吭,虎視眈眈。
“在下費文玉,不巧正是這個鬼市的管事。”
許伯陽心裡咯噔一下,覷著他身後幾個黑影手持兵刃,氣息都不弱,不過他早已準備,不慌不忙道:
“我何時壞你鬼市規矩?”
“你過路之人買生骨丹賣之,涉嫌倒賣,還不算嗎?”
費文玉冷笑一聲,走近兩步,聲調漸漸拔高,
“瞧你也不是第一次來,明知故犯,當我費家好欺負?”
“何來明知故犯?”
許伯陽麵不改色,從懷中掏出兩瓶生骨丹,托在掌心,冷冷說道,
“我拿靈石買的生骨丹還在此處,賣的生骨丹是我以物易物換得,我記得鬼市沒有以物易物不可賣這條規矩,不信你們去查證即可,彆無事找事!”
“咦?”
費文玉瞧見他手上的生骨丹,臉色微變,低聲回首,“怎麼回事?速去查驗。”
身後一人越眾而出,點頭去了。
許伯陽盯著那人離去,冷笑道:“我來鬼市多次,交的過路費也有兩掌之數,想不到你費家便是這般對待熟客,無事生非,真是令人有些心寒!”
“道友莫急,我費家向來行事公允,否則也開不了這鬼市,若真是我的手下誤會道友,費某自會還道友公道!”
費文玉有些始料未及,沉著臉道。
片刻人回,還跟著一名紫衣女子,那女子帶著帷帽,白紗垂簾看不清楚容貌,隻脆生生道:“我可以作證,這位道友並沒有倒賣!”
聽到聲音看到來人,許伯陽知曉是那褐色帳篷裡的人,沒想到還願意出麵,來此仗義執言,當下拱手道:
“多謝姑娘!”
紫衣女子淡淡說道:“無妨。”
之前探查那人回到費文玉跟前低頭說了,費文玉反手一巴掌將他打翻在地,轉眼笑道:
“抱歉抱歉,真是天大的誤會,這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二位收下。”
手上一揮,立刻有人各自奉上了兩枚靈石。
“好說好說!”
許伯陽一見靈石,伸手趕緊收了,話風一轉,滿是和氣。
送上門的靈石,不拿白不拿。
當然,他這想法和紫衣女子不謀而合。
“廢物!還不送這位道友出去!”…。。
費文玉低頭怒斥一聲,隨即拱手笑道:“禦下不嚴,讓二位見笑,還請多多關照,歡迎下次再來!”
“罷了罷了,一場誤會。”
許伯陽暗自好笑,拱了拱手,低著頭咳了咳,粗著嗓子說道一聲,當即一揮披風,快步流星走了出去。
“我也走了!”紫衣女子將靈石收入儲物袋中,舉步跟了上來。
許伯陽見這女子跟著自己出來,心生詫異,不過此時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時候,也沒吭聲。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鬼市。
“姑娘有事?”
許伯陽離她三丈多遠,並未摘下麵具,他這些年什麼人沒見過,先有交易在先,露過財,不得不防。
他目光四探,已經瞧好了退路,方才轉身問話。
許伯陽自己門清,自己雖然剛剛踏入仙途,但就目前來說到底還是一個劍術厲害一點的凡人,這鬼市裡可都是練過仙法的修士,孰強孰弱,自然清楚得很。
“這個…我瞧你六枚進貨轉頭十枚賣了,好生厲害,不如以後我們搭個長線?”
紫衣女子遲疑片刻,終還是說出了口。
許伯陽一聽,啞然失笑,立刻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防備心稍稍鬆懈下來。
這不就是送上門的生意?
紫衣女子其實有苦說不出,今晚大致算算,虧了至少三十枚靈石,真是肉痛。
第一次出門搭帳篷擺攤,初來乍到,啥也不懂,不熟悉市場,不懂討價還價,性子還軟,被人隨意拿捏。
今夜她的生骨丹每粒至少賣虧了兩枚,結果被人哄搶,轉頭貨就賣光。
等到聽聞許伯陽以物易物,轉頭賣了十枚高價時才後知後覺,心有不甘,決定試試找這個深諳此道之人,與之合夥,各賺各的。
“怎個搭法?”
許伯陽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饒有興致,打算聽聽。
“這個地方我待不習慣,要不以後我免費供你丹藥,你幫我售賣,所得除去成本和攤錢或路費,利潤你三我七。”
“這丫頭想得倒美,我怎麼知道你成本多少?”
“不過她為何敢免費拿貨給我,也不怕我跑了,難道她已經看出我還是個凡人?”
“還是背後勢力強大?”
許伯陽心念電轉,多有顧慮,但終歸是靈石的誘惑極大,沉吟片刻,道:
“姑娘若是誠心想搭,不必如此麻煩,你定個價,我幫你售賣便是,我這些東西也都是幫仙家人售賣的,合作多年,未有差錯。”
許伯陽說這話意思再明顯不過,彆人能做,你也一樣,這模式和汪家、丁家一樣。
自己揩油的模式也一樣。
另外最重要的是,自己背後有人,彆想打歪主意。
“這個…定價我不太懂…”紫衣女子有些猶豫。
“此事簡單,你隻需每隔一月來著鬼市走走逛逛,心中自然有個範圍,定價去掉最高,去掉最低,取個中間值即可。”…。。
許伯陽耐心教導,娓娓道來,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在下,你來定價之時,便是我們交接貨款之日,我們每隔三月交接一次,售不出去我原物返還。”
紫衣女子大致聽了,似乎對方的方案挺好,也沒有什麼紕漏,就是怕對方拿了貨會不會跑了,遂問道:
“敢問道友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