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男兩女站在船頭,眉飛色舞,說說笑笑。
周恒牽馬站在船的另外頭,可以聽到那五人談論的內容,是在討論半個月後原河府將要舉辦的一場比武大會。
據說會有人榜前五十的高手出現,他們都頗為興奮,相約好了要一起去看熱鬨。
言語之間,他們也有提到黃桐府城的周恒,多有讚歎和羨慕。
周恒站在不遠處,聽著他們的談論,心裡忽然有些羨慕這幾人。
結伴同遊,共闖江湖,似乎也是挺不錯的感覺。
“可惜,我身邊隻有這匹馬兒了。”周恒輕輕撫摸了一下棗紅馬,馬兒打了個響鼻以示回應,也不知是嫌棄還是親近。
隨後,他望著眼前的青霞河水,以及頗為清晰的視野,不禁想到了自己先前的經曆。
那時光烙印中的青霞河浪濤湍急,視野昏暗,灰蒙蒙一片,仿佛整條河都被一種詭奇壓抑的氛圍籠罩了起來,與現在的青霞河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那是距今多少年前。”周恒心頭一動,來到正在擺渡的船家身邊,操著有些沙啞低沉的聲音,“船家,您知道這青霞河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
在青霞河上擺渡的船家通常是一輩子的“奉獻”,對這條河的各種事情肯定了解頗多。
“啊?”船家轉頭看向了周恒。
他是一個須發皆白,麵容和藹的老伯,身形不高,還有些佝僂,看起來已經有六七十歲了。
“年輕人,你是問這青霞河的名字嗎?這你可問對了。”老船家晃了晃腦袋,一副給小孩子講故事的表情,笑道:
“據說啊,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這裡原本是沒有河的。後來有一條大青蛇肆虐鄉裡,自稱青霞神,吃了不少人,引得民不聊生。
“這裡的人們請來了各種高人,卻都不是那個青霞神的對手,最後是一位老神仙路過此地,為民除害,把那條大青蛇鎮壓在了大地上,讓其化作了一條大河,便是這青霞河。”
“這條河居然還有如此來曆。”周恒聞言不由咋舌,心裡驚疑不定。
他原本以為那青霞神是在久遠年代之前被鎮壓在這條河裡的,經過了無比漫長的歲月之後,早就應該老死了。
這些年青霞河從無異狀,也足以印證這個猜測。
可現在聽著船家的講述,卻還發現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這整條河居然都是青霞神所化。
如今河水依舊流淌,那是否意味著青霞神還活著?
如果青霞神還活著,青霞河還這麼穩定,是否意味著當初鎮壓了青霞神的“老神仙”也還活著?
那時光烙印裡的船家,是否也還活著?
當然,這種說法隻是老船家講的而已,相比起曆史真相,更像是口口相傳的小故事,並不一定是真的,卻也足以讓周恒心裡產生諸多猜測。
“哈哈,老船家,你講的故事真有意思,什麼樣的大蛇能化作這麼長的青霞河啊?”一個輕快的女聲傳來,一個少女走了過來。
這是另一邊船頭上的五人之一。
她穿著一襲紅裙,十八九歲的模樣,容顏俏麗,皮膚白皙,身形窈窕,纖腰上彆著一把精巧的彎刀。
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種活潑輕快的氣質。
“哈哈,姑娘問得好。不過,這就是船家們口口相傳的故事,老漢哪知道那麼多啊?”老船家搖了搖頭,繼續劃船。
這小姑娘也不在意,又看向一旁的周恒。
她原本沒在意這個人。
畢竟衣著普通,看起來不像是什麼高手,可剛才她注意到那匹棗紅馬,覺得這似乎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這就讓她對周恒有些好奇了。
“哎,大叔,看你包裹裡有兵器,應該也會武功吧,你也是去原河府看那場比武盛會的嗎?”小姑娘有些自來熟,笑道:“我叫盛心柔,大叔你叫什麼啊?”
大叔?
周恒聞言微微一愣,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裝扮,他搖了搖頭,道:“我武功不好,對比武大會興趣不大。”
“柔柔,你快回來,不要亂說話。”這個時候,船頭另一邊的那名女子向盛心柔招了招手,讓她回去。
“武功不好,也是可以看人比武的嘛,這場大會很厲害的,強烈推薦。”盛心柔笑嘻嘻地說了一句,然後便返回了另一邊的船頭。
這小姑娘一回到那邊,立刻就被那名女子拉到一旁,低聲私語起來。
周恒耳力很強,可以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柔柔啊,你江湖經驗少,不知道像那個大叔一樣的人是什麼情況,他們通常都是在江湖上不得誌的傷心人。
“這些人武功不強,或許他也曾像我們一樣,向往著快意恩仇,策馬揚鞭的江湖生活,可在經過一番闖蕩之後,經曆一些挫折後,就認清了自己的水平。
“你看他連兵器都放在了包裹裡,這明顯是已經心灰意冷了,你去找人家說什麼比武大會,差不多就是在揭人傷疤啊,會得罪人的。”
那名女子苦口婆心地對盛心柔進行勸導。
小姑娘聽得似懂非懂,歪了歪腦袋,看了周恒一眼,低聲道:“也就是說,這個大叔武功不強,遭受了江湖的毒打,現在多半是要棄劍封刀,回家種田去了?”
“你彆說出來啊!”女子連忙捂住了盛心柔的嘴巴,正好看到周恒的目光看過來,隻得無奈的尷尬一笑,聊表歉意。
咚!
就在這個時候,船劃過一片蘆葦蕩,停在了渡口。
船家笑道:“到岸了。”
周恒牽馬下船,盛心柔等人也走了下來,他們低著頭,想要儘量避開周恒。
“啊!!”
就在這個時候,後方的青霞河中央忽然傳來了尖叫聲,充滿了驚慌。
“不好,有船翻了,人都落水,還是在河中央,周圍也沒船!”船家轉頭回望,驚呼起來,急忙登船,就要劃過去救人。
盛心柔等人也是神色微變,對望一眼,都準備跳河遊泳過去救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眼角的餘光看到那位“大叔”忽得縱身一躍,跳向了河岸邊的那片蘆葦蕩。
隨即這“大叔”的身形在空中一轉,折了一截長長的,順手一甩送入河水中,讓這根蘆葦以極快的速度在河麵上滑行。
緊接著,他的身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截蘆葦上,與這截蘆葦一起飛速向船翻的地方衝去,好似乘風而行一般,速度超過了所有的船隻。
一葦渡江!
岸邊上,正準備下水的盛心柔等人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在河麵上飛掠的身影。
說好的武功不強呢?
說好的江湖傷心人呢!?
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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