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初冬,上海法租界,仁濟醫院。
趙默雲發現自己全身都失去了知覺,無論怎麼努力,身體都毫無反應,正當他不知所措時,耳邊突然傳來兩名女子說話的聲音。
“張媽!自從少爺出事後,太太每天都愁眉不展,這都快兩年了,你說少爺還能醒過來嗎?”
“阿香!不許在背後議論主家的事,好好給少爺按摩,這是醫生特意交代的,不然以後醒了也會行動不便。”
趙默雲聽了兩人的對話,內心驚恐不已,如果自己真的昏迷了快兩年,那不是成了植物人嗎?他拚命地想睜開眼睛,好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內心的恐懼激發了身體的潛能,趙默雲的眼睛終於開始微微顫動,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張媽,少爺醒了!”阿香激動的指著趙默雲的眼睛說道。
張媽聞言立即看了過去,見少爺真的蘇醒,立馬吩咐阿香道:“我在這照看少爺,你快去叫醫生過來,記得打電話通知太太。”
由於身體不能動彈,趙默雲隻能轉動自己的眼睛,打量打著這個陌生的病房,雖然環境看起來不錯,但設施卻很落後,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裡。望著眼睛微微發紅的張媽,想問一問具體情況,張了張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張媽好像察覺到了趙默雲的異常,便上前安慰道:“少爺,彆擔心,醫生馬上就會過來。”
話未落音,醫院的李醫生便帶著兩名護士匆忙趕了過來,見趙默雲真的蘇醒了,便立刻興奮的對他進行各種檢查,畢竟這種情況太少見了。直到一對中年夫婦趕到病房,李醫生才意猶未儘的結束了檢查。
“兒子!你終於醒了!”看到醒來的趙默雲,貴婦人模樣的中年女子喜極而泣,緊緊抓著他的手,激動地說道。
趙默雲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張了張嘴,想告訴對方認錯人了,但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隻能無奈的眨了眨眼。
中年女子看著趙默雲的反應,緊張的問道:“李醫生,我兒子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李醫生安慰道:“趙太太,令公子因為炸彈爆炸,頭部受到重創一直昏迷不醒,現在雖然已經奇跡般的蘇醒過來,但由於昏迷的時間太長,身體各個器官的機能都需要一段時間恢複。
像身體不能動彈、記憶混亂都屬於正常的現象,而且我剛剛已經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沒有太大的問題,隻要堅持做一段時間的康複治療,相信就能逐漸恢複。”
“李醫生,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醫術高明,犬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蘇醒。”聽完李醫生的話,中年男子感激的說道。
“趙先生!這都是我們醫生應該做的,這段時間我會經常過來檢查,你們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來叫我,我還有彆的病人需要檢查,就不耽誤你們一家人敘舊了。”說完李醫生就識趣的帶著護士離開了病房。…。。
趙默雲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自己生活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國家,好端端的怎麼會被炸彈炸傷,而且他們說話的語氣還有點文縐縐的,就連護士服也和平時見過的不一樣,難道是整蠱路人的綜藝節目,那也不對啊!這連個攝像機都沒有。
就在趙默雲胡思亂想之際,忽然一股龐大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進他的腦海,那種仿佛靈魂都要被撐爆的感覺,讓他瞬間陷入了昏迷。
隨著腦海裡的記憶慢慢融合,他就像看電影一樣,觀看著這具身體的主人,精彩而短暫的一生。
這位年輕男子和自己一樣都叫趙默雲,民國四年(1915年)生人,家裡數代經商,父親趙振業是上海法租界一名頗具影響力的商人,母親林玉秀出生於書香門第,婚後一直在家相夫教子。
家裡還有個姐姐趙曼雲比他大四歲,畢業於國立交通大學,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剛畢業就要和同學一起去香港工作,父母當然不同意,然後她就悄悄留下一封信連夜離家出走了!
趙默雲十八歲以前基本都在上海讀書,直到1933年夏天,十八歲的他剛剛高級中學畢業,父親就打算讓他出國留學。
可能是受到了姐姐趙曼雲離家出走的鼓舞,又或者是偵探小說看多了,想做一位除暴安良的警察,總之他選擇了不再聽父母的安排,和姐姐一樣偷偷留下一封信,便跑到杭城報考了浙省警官學校,直到成功入學後才通知家裡,父母雖然不情願,但木已成舟,也隻能由他去了。
入學後的趙黙雲,由於各方麵表現都很優秀,很快就被學校的一些老師所,恰逢南京政府委派的政治特派員戴征蘭到校,私下從各個年級中,挑選優秀學員單獨進行談話,趙黙雲便是其中一。
他的愛國熱情和聰明機敏贏得了戴征蘭的認可,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趙默雲便秘密加入了複興社,專門為戴征蘭監察學校師生的思想動態,本來按照這樣發展下去,畢業後他就直接跟著戴征蘭去複興社了。
但在之後的一次實戰訓練中,趙默雲意外重傷入院,父母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往杭城,一邊請來最好的醫生為他救治,一邊托人找南京政府的高層幫忙,直接給他辦理了退學手續。
在杭城養傷期間,父母告訴了趙默雲,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已經找人給他辦理了退學手續,等他養好傷,就會安排他去日本留學,一心想著報效國家的趙默雲當然不同意。
直到戴征蘭得到消息後,特意來到醫院探望他,告訴他作為複興社的一員,必須服從命令,不僅讓他聽從父母的安排去日本留學,而且還要求他為了“複興民族”的偉大事業,犧牲個人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