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能亂,不能慌。
她得在現有的條件下,竭儘全力,讓她和秦鏡洲都撐一段時間,那樣,他們等到救援的機會,也會更大一些。
她無比慶幸,今天身上穿了一件柔軟的棉質外套。
她快速脫下外套,順著幾處縫線的地方,一點點將線咬斷,隨即將外套扯成幾部分,先對秦鏡洲背上拔出玻璃的那幾處按壓止血。
等他背上血流得沒那麼厲害了,她又用力將那幾塊布料纏在了他後背上。
當然,她纏住他傷口的時候,儘量避開他依舊紮著玻璃的那一處。
給他進行簡易包紮的時候,宋棠手不小心碰到了依舊紮在他後背上的那塊玻璃。
她指尖輕輕顫了下,心中又止不住生出了絕望。
他後背上傷得最重的,就是那一處。
玻璃紮得太深,她不敢給他處理。
她怕她不管不顧地拔出那塊玻璃,會止不住血,他會走得更快。
她隻能盼著救援人員趕快發現他們!
“秦副局,你堅持住,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宋棠時不時會探一下秦鏡洲的鼻息。
他依舊雙眸緊閉、毫無反應,幸好,她手指落到他鼻尖,能感覺到微弱的氣息。
被困在這種地方,宋棠完全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周圍一片死寂,安靜到令她絕望。
後來,她實在是太累、太困,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宋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微弱的亮光。
她知道,現在是白天了。
她慌忙去查看秦鏡洲的情況。
萬幸,他還活著。
“秦副局,已經過去一晚上了,救援人員肯定快過來了,我們很快就會出去!”
“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宋棠……”
宋棠聽到了秦鏡洲氣若遊絲的聲音。
她跟秦鏡洲的交集不算多,但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強大的、堅硬的。
聽著他如此虛弱的聲音,她不由得有些難受。
她吸了下鼻子,竭力以輕快的語氣對他說,“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現在是白天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咳咳……”
秦鏡洲痛苦地咳嗽了幾聲。
微弱光亮下,宋棠能看到,他唇色慘白、裂開,如同沙漠中乾裂的大樹,隨時都會被沙土掩埋。
宋棠止不住紅了眼圈。
她剛想說些什麼,給他加油打氣,就又聽到了他那微弱到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我可能……可能撐不到救援到來了。”
“宋……宋棠,你一定要撐下去。”
“會有人來救你,你得好好活下去……咳咳……”
“秦副局,你彆再說話了。”
聽到他痛苦地咳個不停,宋棠聲音中也止不住染上了濃重的哽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等聽到外麵有人,我就用力砸牆求救,我們都會活下去!”
秦鏡洲沒閉上嘴。
他白著臉,虛弱地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出,我快……快不行了……”
“宋棠,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塊圓形海棠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誰?”
不等宋棠回答,他又顫聲問,“那塊玉佩,不是宋清窈的,不是許珊珊的,也不是趙菱歌等人的,而是你的對不對?”
“上輩子,我的妻子,其實是你對不對?”
秦鏡洲艱難地抬起手,顫著指尖,用力抓住了宋棠的手,“你告訴我……”
“我……”
長時間被埋在廢墟中,宋棠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
哪怕這裡隻有特彆微弱的光線,她也能清晰地看到秦鏡洲此時的模樣。
他背上滲出的血,昨晚很快就將她纏在他背上的布料染透。
哪怕血液已經乾涸,看上去依舊格外觸目驚心。
他那雙較之常人格外幽邃的眸中,也染上了同色的紅。
無邊絕望的血海中,躍動著一小簇希望的光,讓人格外不忍心將他心中僅存的希冀、卑微的希冀碾碎。
可宋棠不愛秦鏡洲。
昨晚他又救了她,她很感激他,卻不可能給他任何回應。
她一點點掰開他的手,與他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對,那塊海棠玉佩,的確是我的。是陸今晏親手為我做的。”
她沒再否認那塊玉佩的事,但也沒給他任何不該有的希望。
“秦副局,我也夢到過上輩子的事,我相信有前世今生。”
“我做的那些關於上輩子的夢,都不完整。”
“但我卻能感覺出,我深愛著陸今晏。”
“看到他倒在屍山血海中,我心如刀割、生不如死。我這人其實很固執,愛上了一個人,就不可能變心。”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夢到上輩子我是你妻子,還跟你有一雙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