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罪不至死。”
呂郎齋突然氣勢一斂,又道:“你們都起來吧。”
周豐他們一愣,先偷偷瞄了眼呂郎齋,見他不是在說反話,這才齊聲道:“多謝大人饒命。”
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
呂郎齋微笑道:“以前的事,本官都既往不咎,但若之後再犯,本官必將嚴懲不貸,本官希望你們能夠在衛輝府奉公守法,安分守己,好好做你們的買賣,其餘的事,就不要多問,不要多管,你們都且好自為之吧。”
言罷,他便起身離開了。
但凡是官員,這大棒加紅棗的招數,都會用的。
其實呂郎齋也知道目前商人對於衛輝府的重要性,他可不會傻到立刻就將這些商人全部趕走,但是他必須要豎立自己的權威,也必須要壓製住這些大富商。
他先是給這些商人一個下馬威,震懾住他們,但最後也暗示這些商人,隻要你們安分守己,那我也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所以他回去之後,還是命人貼了告示。
告示上也並未否定郭淡所做的一切,他隻是說郭淡來這裡隻是一個臨時性的調整,是不可能長久,最終還是要回到正軌上,我回來是理所當然的事,隻是早晚得問題。
這也很有道理,郭淡再怎麼也會死得,不可能永遠承包下去。
關於刑法,關於稅法,都還是回到以前。
但也在告示上暗示大家,不會強迫大家回到農村種地。
他以前就是搞經濟的,他也知道這一時半會是回不去的,目前衛輝府大量的土地都在地主手中,就算要回到小農社會,也得慢慢改變。
他預判這些商人就是為了賺錢,隻要讓他們賺錢,他們也就不會搞事。
但他顯然沒有預判對。
衛輝府能夠進行大規模生產,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就是安全感。
這些商人敢投這麼多錢到衛輝府,建造這麼大的作坊,就是因為契約體係的保證,我再多的錢放在這裡,也是非常安全。
一旦失去三院相互製衡的製度,那就都是你呂郎齋說了算,那誰還敢投這麼多錢在這裡。
你這一句話,我們就可能傾家蕩產。
呂郎齋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上任這第一把火,是燒得非常強勢,但直接讓那些大富商對他感到非常恐懼。
你今日可以在人家酒樓,將我們的椅子給搬走,那你明天也可以來我家,將我的錢都給拿走。
在告示貼出得第二日,秦莊直接宣布,不再與皇家續約,將作坊交還給皇家。
周豐、曹達、胡淵,等以前以潞王府為生產基地得大富商,都做出同樣的選擇。
衛輝府的生產中心就在以前的潞王府,最初是郭淡租給他們的,可不是他們的地盤。
在郭淡簽訂解除承包契約的時候,就在契約中埋了一顆雷,就是以前的潞王府交還給皇家,可不歸當地官府。
那這租約就得重新談。
皇家可以選擇不租給他們,他們也可以選擇不租。
現在他們都選擇不租。
其實周豐他們就在等呂郎齋廢除契約法,隻要呂郎齋廢除這個,那所有的雇傭契約都不能作數,因為雇傭契約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條例。
就是商人要負責幫員工交稅,但這個稅也已經變了,這就是廢紙一張,上麵每一個字都是錯的,這怎麼能夠算數。
但這民不與官鬥,他們也不敢公然去跟官府唱反調,他們隻是說,皇家將作坊給收回去了,我們沒法開工啊。
這“中心”都沒了,周邊肯定都是死翹翹。
秦莊隻是搞紡織作坊,染料是其他商人生產的,這最大紡織作坊突然關門了,訂單瞬間少七成,染料作坊也就瞬間歇菜。
大家都不生產,都不發展。
建築作坊,運輸度,船隊,倉庫,可都沒法運行下去。
頓時就發生多米諾骨牌效應。
整個衛輝府的商業在突然間就出現休克狀態,就是完全停止下來。
不過這些商人還是非常有“人性”的,雖然他們沒有再發一分銀子給員工,但他們將倉庫裡麵存留是一些貨物,全部發給員工,當做是一種補償。
其實值錢的貨物,之前就全都給運走了,留下的隻是一些普普通通得生活用品。
他們心想,我們這麼乾,這些貨物可能也留不住,因為呂郎齋一句話,就能夠全部查封,就還不如都送給大家。
反正都已經虧了這麼多錢,還在乎這麼一點麼。
呂郎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城內就瞬間多了近十萬的失業員工。
同時各縣城也全都是失業員工。
這在古代可是一件非常非常恐怖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