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得拂塵又掉了。
這是人該說得話嗎?
萬曆哆嗦著嘴皮子道:“你...你此話當真?”
郭淡道:“卑職怎敢欺瞞陛下,目前我大明所得銀兩,皆是來自海外,那麼隻要陛下壟斷對海外貿易,超過國家財政收入,那絕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是在唐朝、宋朝,郭淡絕不敢打這句狗屁,那是不可能的,但這是明朝中後期,身處在大航海時代,三百萬兩的國庫收入,就還真不算很多。
萬曆稍稍點頭。
郭淡又道:“陛下,自卑職承包衛輝府以來,對於很多事都頗有感觸,覺得陛下您太不容易了,很多人嘴上說得好,但根本就靠不住,他們都隻顧著自己的利益,而不顧國家,不顧陛下,不顧百姓,陛下若想勵精圖治,隻能靠自己去掙錢。”
這話其實很敏感,但也是公開得秘密,這稅才這麼一點,傻缺也知道這錢都在誰手裡。
“說得對。”
萬曆堅定地點點頭道:“朕隻能靠自己去掙錢。”
他基本上都沒有怎麼猶豫,因為這個想法早已經在他腦海中形成,其實曆史上他也是這麼乾的,他完全靠自己的權力去斂財,隻不過當時靠得是太監,而如今換成郭淡。
萬曆又向郭淡道:“你之前提到讓潞王去天津就藩,朕考慮過後,覺得這是可行的,但問題是,怎麼能夠令大臣們都答應,這改地就藩可不是簡單的事啊。”
郭淡胸有成竹道:“首先第一步,把潞王放出來。”
......
而就在此時,王家屏、宋纁終於從衛輝府回來了。
東閣。
“怎麼樣?”
申時行立刻問道。
王家屏真不知是喜是憂,將衛輝府交稅的情況,原原本本得告知申時行,以及其他閣臣。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尷尬。
過得好半響,申時行才道:“也就是說郭淡能夠如約將稅交齊?”
王家屏看向宋纁。
宋纁立刻道:“恐怕不止。”
申時行問道:“此話怎講?”
宋纁道:“從郭淡承包衛輝府到如今,大概在半年左右,那麼根據契約而言,郭淡每年要繳納給朝廷的是十八萬兩,留給當地五萬兩,以半年來算,郭淡在明年年初需要繳納給朝廷九萬兩左右,留給當地兩萬五千兩。
但是根據衛輝府的稅收製度來看,今年每人需要繳稅六錢,而目前衛輝府的成年人口大概在三十萬左右,中間有五六萬人是後來去的,他們繳的稅要少一些,可即便以每人五錢來計算,都有十五萬兩之多,這裡就多出近四萬兩。
那邊還有契稅、市稅,以及當地煤鐵所得,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衛輝府近半年的總稅入大概在十六萬左右,扣除一些花費,郭淡至少至少都能夠從中賺得五萬兩。”
“賺這麼多?”
餘有丁聽著都傻了。
他們之前估算,一年能夠賺一萬兩,就已經很不得了,可郭淡半年賺就幾萬兩,這真是太黑了一點,馬賽可都沒有這麼狠。
王錫爵道:“這不大可能吧。”
宋纁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以為肯定比這還要多,因為還有很多收入,我們是無從得知的,如那契稅所得,郭淡就並未公開。”
“.....!”
申時行問道:“為什麼他能夠賺這麼多?”
宋纁道:“首先,衛輝府支出非常低,糾察院、法院、訴訟院加在一起,每年的支出都還不到四千兩。”
“不到四千兩?”
許國睜大眼睛,道:“這不可能,我去衛輝府,這三院加在一起,人數可也不算少,那邊還有軍費支出。”
宋纁道:“這人數真不多,目前衛輝府就職人員大概隻有以前的一成左右,”
餘有丁震驚道:“一成左右?這怎麼可能?”
宋纁點點頭道:“這是真的,如當地的漕運和驛站、官牧就全部取消了,郭淡甚至都沒有安排人收稅,而且郭淡就隻發工薪,工薪不高還不說,而且還沒有給他們配衙役、女婢、轎夫、馬夫,等等,訴訟院和糾察院都是年輕人,他們不需要這些,那些法紳又都是當地的鄉紳,他們自己就很有錢,他們在法院也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名望。
至於當地的軍隊,郭淡是將一部分編入糾察院,同時又將官府控製所有土地全部租出去,甚至包括宅院、驛站,等等,郭淡是連一間房屋都沒有留給自己,他去那裡都是住旅店,而這些所得租錢,用於軍費,同時士兵還要負責興修河道水利,這裡他們又會得到額外得收入,郭淡根本就不需要用稅收去養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