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喉結滾動,眼眸深沉似一片黑潭,削薄的唇緊抿著,暗啞的嗓音帶著點隱忍:“摸夠了嗎?”
姚櫻腦袋卡殼了一瞬,順著謝言的視線落到自己摸著他胸口的鹹豬手。
“挺,挺緊實的哈!”
她嬉皮笑臉,硬著頭皮收回手掌,下意識拿手在身上擦了擦,看得謝言的眸子森寒陰沉:“你……”
耳邊,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姚櫻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輕聲道:“彆出聲。”
聽到腳步聲走遠,姚櫻的整個身子放鬆,放下捂住謝言嘴巴的手掌,突然自言自語:“我一個人怕他,但現在有兩個人,為什麼還要害怕?”
想明白關鍵,姚櫻拍了拍謝言的肩膀:“你幫我個忙唄!”
謝言的目光陰沉沉,直視姚櫻,緘默。
姚櫻以為他還因為昨天的事不高興,立馬擺出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剛才走廊上的人跟蹤我,我一個人害怕,謝言哥哥。”
“跟蹤?”謝言漠視的態度,頃刻破功,拉住姚櫻的手腕,將人帶到身後護著:“什麼人跟蹤你?”
姚櫻簡單地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越聽到後麵,謝言的眼神越冷冽,握住她手腕的大掌越發收緊。
姚櫻被他的樣子嚇到,皺了皺眉頭:“疼。”
謝言忍不住責備:“還知道疼。那你怎麼不知道跟我說,萬一你落單,遇到這種人多危險。”
“我,我下次一定告訴你。”姚櫻決定順毛捋,萬一把謝言惹得不高興,扔下她一個人麵對錢文君怎麼辦?
她的回答,令謝言感到滿意,看她的眼神和緩如春風。
打開辦公室門,謝言帶著姚櫻走出,順著剛才腳步聲過去的方向尋。
在樓梯處遇到一個高瘦的年輕人,看年齡不像學生,也不像老師,謝言一瞬就猜到什麼,等對方看見姚櫻眼底冒光時,謝言愣是沒忍住,上去給了對方一勾拳。
錢文君被打蒙,後背狠狠撞擊在牆麵。
姚櫻趕忙拉住謝言:“彆跟這種人動手,不值得,我剛才已經報警,警察很快會來把他帶走。”
謝言活動下手腕筋骨,站在台階上傲然睥睨,眼裡裹挾著蔑視:“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我看不起
你。”
錢文君用舌尖抵著發麻的口腔內壁,他瘦的跟個弱雞似的,根本不是謝言的對手:“我喜歡她,追求她,犯法嗎?”
姚櫻被惡心壞了,有謝言在,她沒什麼好慫的,直言:“一開始我明確表示不喜歡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你口中所謂的喜歡對我造成困擾,你不止糾纏我,還跟蹤我。這叫追求?不,這叫性騷擾,是犯法的。”
這時,鳴笛聲由遠及近。
到了警察局,姚櫻和謝言做完筆錄,在調取監控和人證的諸多證據下,錢文君以騷擾罪被拘留十五天。
聽到要被拘留,錢文君不裝斯文,吵吵嚷嚷著自己被人打了,要告謝言。
姚櫻一口咬定是錢文君自己摔傷,謝言跟著附和:“此人品行不端,滿口謊言,希望警察同誌一定好好教育他改邪歸正。”
從局子出來,姚櫻渾身輕鬆,相信今天這個教訓會令錢文君長記性,以後不再糾纏自己。
等在外麵的穆遠和安語婕特彆著急,穆遠盯著謝言,有一種宿敵般的仇視感。
安語婕則是自責,覺得自己這個助理沒有儘到本分,她決定以後外出要牢牢守在姚櫻身邊,免得再出現今天的意外。
穆遠上前仔細打量了姚櫻一圈,完完整整,沒有磕到碰到,拉著她的胳膊帶到自己身邊,審視地目光從下而上掃過麵前身量挺拔的男人。
他沒謝言高。
這一點,讓穆遠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男人與男人之間,也有一種微妙的感應。
謝言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瞧著稚嫩的青蔥少年。
氣氛安靜得詭異,這兩人看上去不對付,姚櫻頭大:“這是我弟弟,穆遠。”
謝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同樣挑釁地看回去。
穆遠的下頜線條收緊,努力辯駁:“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那也是弟弟。”謝言勾唇一笑,拍著穆遠的肩膀,側臉對姚櫻笑言:“你弟弟還挺好看。”
姚櫻比自己被人誇獎了還高興:“那當然,畢竟是我弟弟嘛!”
穆遠咬著後槽牙,沒吱聲。
姚櫻對謝言說:“今天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
謝言慵懶一笑:“彆改天,就明天,正好我把鑰匙扣還你。”
姚
櫻能說什麼,她隻有點頭:“好。”
跟謝言分彆,把穆遠送回學校,姚櫻要折返回家,穆遠拉住她的胳膊,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我已經十八歲,不是小孩子。”
姚櫻揉著他的頭發梢,聲音溫柔:“知道了,好好學習。”
穆遠將腦袋從她掌心裡移出,滿臉寫著不悅:“你好幾天沒來看我。”
姚櫻連連求饒:“最近家裡發生了些事,我太忙,等有空一定來看你。”
穆遠想了想:“你要是在姚家住得不開心,就搬出來,我賺錢養你。”
姚櫻被他逗樂了,驟然想到他最近總是利用課餘時間打工,恍然大悟:“你打工,是為了賺錢給我?”
穆遠點頭:“我以後一定賺很多很多錢,都給你。”
姚櫻心口酸酸脹脹的,又有點小感動:“賺錢是以後的事。你現在除了學習,還可以培養一些業餘愛好,餘生很長,我希望,我們可以不在乎世俗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說完,姚櫻愣住,似有所感。
姚櫻處在一種彷徨的狀態,跟大多數普通人的心態一樣,窮人乍富,她沒有意得誌滿,更多的是打從心底裡迷茫和不安。
一夜暴富,成為蘇市首富親孫女的姚櫻,一朝間擁有寵愛她的家人,和彆人夢寐以求的龐大財富,對於未來人生的規劃,姚櫻的理想藍圖大約是程大少那種遊手好閒,又能得個才名兼有的紈絝。
五億的創業投資打亂了姚櫻的步伐,自個兒肚子裡揣著什麼貨,她有自知之明。
在這之前,姚櫻對手裡的五億創業資金一籌莫展,跟燙手山芋似的。
將脊背靠在車室後座,姚櫻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標誌走神。
她在給穆遠灌心靈雞湯的時候,同時也點醒了自己。
回到姚家,姚櫻把自己關進房間,直到蘇嵐敲門通知她吃晚飯,姚櫻才從房間出來。
飯桌上,姚櫻將今天在醫院發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一遍。
爺爺追問了幾句,姚櫻一一如實回答。
倒是蘇嵐保持沉默,一直低頭拿筷子戳米飯,表麵不在意,一碗米飯被她戳得千瘡百孔。
用過晚飯,姚櫻陪蘇嵐說話,開解。
等回自己房間時,姚櫻看見姑姑姚卿貓著腰東睃西
望,溜出門。
“大晚上,姑姑偷偷摸摸出門乾嘛?”姚櫻心有疑惑,她又不是好奇寶寶,凡事非要弄個明白。
念叨一句,伸個懶腰,姚櫻回房睡大覺去了。
被念叨的姚卿走出彆墅區,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姚卿看過去,就見轎車的車燈閃了兩下。
拉開車門,車室裡一片漆黑,借著道路兩旁昏暗的橘黃路燈的照明下,姚卿看清主駕駛座裡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
早已適應黑暗的錢文斌一眼看穿妻子臉上的想法,平鋪直敘:“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比如白天我為什麼要收拾行李離開,為什麼埋怨老爺子?”
姚卿是真的不明白丈夫心裡是怎麼想的,又聽錢文斌說:“老爺子偏寵姚櫻,不就是因為姚櫻從小流落在外,吃了苦頭。我做這些是為了跟謹謙撇清關係,謹歉大義滅親,跟我這個親生父親關係鬨僵,你覺得老爺子會不愧疚,不多疼疼咱們謹謙嗎?”
姚卿一貫對丈夫是又愛又崇拜,聞言喜笑顏開:“文斌,你真好,原來你一直在為了我們兒子著想。”
錢文斌頷首,眼神深沉:“既然我親自遞了辭呈,犧牲掉自己的前途,必然要這把火燒得更高更旺盛。”
姚卿問:“你打算怎麼做?”
錢文斌也沒瞞她:“謹謙大義滅親,若是傳揚出去,集團那些高層認為他公允,會更支持他。”
夜色濃鬱,露水深深,馬路上時不時奔馳過一輛轎車,整個城市在昏暗的燈光下以另一種方式展現。
蘇嵐發現女兒不對勁,除了吃飯,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端著果盤敲開姚櫻的門。
姚櫻將房門拉開一條大縫,搜刮走果盤,“哐”地一聲把門關上。
投喂食物的蘇嵐哭笑不得。
花掉一天半的時間,姚櫻終於搞出個企劃案的雛形。
看看時間,姚櫻對著鏡子抓了下頭發,用一根橡皮筋固定,隨手抓起包,把文件塞到包裡,準備出門。
蘇嵐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皺眉:“你就這樣出門跟未婚夫吃飯?要不你回屋化個妝,換條漂亮的小裙子,媽媽給你置辦的漂亮衣服,就是要穿出去給彆人看的。”
姚櫻懶懶散散伸個腰,要
不是事先約了便宜未婚夫,她還想回去再睡一覺:“誰讓父母太優秀,把我生得這麼天生麗質,化不化妝都好看,我就不費那功夫捯飭。”
蘇嵐被她的彩虹屁拍得渾身舒暢通透,無奈點了點姚櫻的鼻子:“就你會貧嘴。”
談話間,陶阿姨領著人進來,姚櫻循聲望去,對上謝言探究的淺茶色眼眸。
謝言先掃過姚櫻的臉,主動上前,謙卑又懂禮:“蘇阿姨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這不是蘇嵐第一次見到謝言,與以往在各種社交場合碰見不同,這是頭一次從頭到腳認真地打量他。
個子高,長得好看,人也謙遜,會賺錢,以後養老婆孩子不在話下,彆說姚櫻不愛花錢,就算姚櫻特彆能花錢,以謝言賺錢的速度,那是斷然不會委屈了姚櫻的。
蘇嵐越看越是滿意,聞聲才留意到謝言手裡還提著禮物,連忙接過放下:“你這孩子太客氣,來就來,乾嘛還帶東西,下次不許這樣啊!”
“應該的,姚謝兩家本是世交,後來漸少走動,晚輩對姚老心生敬仰,其實早該過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