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和臉都包起來,白芒抱著胳膊在街上疾步而走,心裡窩火不已。
縱使是冷心冷性的反派,這事也太不地道了,怎能不告而彆。
她救他三次,他還想著跑!
走到了一條分叉街口,白芒抬起手腕,視線中有一條隻有她能看到的青線,能指引少年所在的位置。
這是妖仆與主人之間的契約。
原本還想著,等他醒過來之後要想法子,解除他妖仆的身份。現在看來,這家夥還隻想著跑,實在是得多保留幾天。
心裡雜七雜八的抱怨著,白芒跟著青線走。
城牆四四方方,出了城不久是一座小山,山色要比北山好上許多。沒有終年不化的冰雪,鬆柏蔥茂,草地上也有茸茸開著的小花。
在這個世界,花草的繁茂不僅僅受氣候的影響,更受自然靈氣的控製。就連此處的小山丘,也比北山要靈氣充裕許多。
青線儘頭消失在這裡,白芒盯著草地上翻滾的兩團,突然覺得頭很疼。
足有小臂粗的銀白色長蛇,不太熟練的卷著身軀,試圖絞死一團有毛的家夥。
可他的動作實在有些不靈活,就像是第一次用這種辦法捕獵,還沒束緊那小家夥就嗖的一下跳了出來,他豎起頭,似是愣了愣。
而白芒此刻才算是看清了他抓捕的是個什麼東西,看樣子應該是個老鼠,可頭又很像是兔子,更重要的是有一條大而蓬鬆的尾巴,尾巴一甩,還能飛起來。
怪不得他抓它,蛇吃鼠,也算是種天性?
眼看著那鼠又淩空飛起躲過了他的尾巴,白芒嘖了一聲,不再觀望,雙指劃出一道靈光。
鼠似乎也發現了那是條笨蛇,再一次在他靠近時猛然跳起,大聲笑著嘲笑,“汪汪——汪!”
身體不知被什麼貫穿,鼠哀嚎一聲砸落在蛇身邊,結束了短暫的生命。
楚卿禮立刻支起腦袋,先聞到熟悉親昵的味道,接著就見白芒提著裙子走近。
略有些嫌棄的動動手指,白芒蹲下來看著那死老鼠,“這什麼老鼠,還會狗叫。”
楚卿禮尾尖擺動兩下,“是耳鼠。”
他算是才剛大病初愈,這種本體形態,是最舒適也最不費力的,第一次來抓耳鼠,他費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它,沒想到卻是被她殺死的。
對於他們二人如今的關係,他本就無法坦然麵對,此刻來捕鼠又失敗了,楚卿禮更覺不好意思,便暫時不打算變回人身。
白芒則瞥了眼口吐人言的這條蛇,“你就為了隻耳鼠要跑?”
就這麼餓的嗎……不過這幾天,好像也確實沒見他吃什麼東西,白芒詭異的心虛了一些,她拎著耳鼠毛絨絨的尾巴,倒吊著遞給他,“喏,吃吧。”
“這是給你吃的。”楚卿禮尾尖擺動的幅度快了些,清朗的少年音略微不自然。
白芒頓時哽住,立馬鬆手扔給他,“我不要!”
就算是客戶,也不能強迫她吃老鼠!這是什麼蛇啊,他喜歡吃老鼠,就覺得彆人都要吃老鼠。
楚卿禮還寶貝的圍上去,用身軀圈住了。“耳鼠吃了,可以百毒不侵,很是珍貴的東西,世上已經不多見了。”
“那也不吃。”
“一隻要賣五千靈石。”
“吃!”白芒卷起袖子,“我倒要嘗嘗,哪裡值這麼貴了。”
他似是低笑了笑,尾尖愉悅的甩動著,草都被拍打著伏地了一片,白芒都覺得,那雙駭人的豎瞳裡似乎都有著淺淺笑意。
可怎麼可能呢。
白芒搓搓胳膊,“所以你,不是要逃跑?”
蛇臉上出現茫然,楚卿禮身軀轉了轉,光芒閃過,他化形成人。從店小二那要來的乾淨衣服,很是合身,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
先彎腰將耳鼠撿起來收入布包中,楚卿禮眼神閃爍著不去看她的臉,“自然不是。”
君子懷德,他都對她那樣了,自當承擔完對她應有的責任,今日本想獵的是大雁,奈何此地沒有,才轉而求了實用的耳鼠。
願她百毒不侵,也算是一種報答。
楚卿禮還想再說些什麼,白芒揮了揮手,“不是就好。”
他便不再開口,隻是低頭沉默的看她,眼神不摻雜質。
偶一陣風來,吹開幾乎蓋住他們腳麵的軟草,柔柔癢癢的觸感,四下寂靜,能聽到山中悉悉簌簌的響動,枯枝從頂端墜落,目睹一場慘案的兔子在蹦蹦跳跳逃跑。
白芒對上他的眼睛,一時間失神,“你如今是我的妖仆。”
楚卿禮瞬時皺眉。
白芒則捂著嘴瞪大眼睛,她說了什麼!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怎麼能對大反派這樣說出口,絕對被記恨吧。
“隻是暫時。”
“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白芒錯愕抬眼,見他已重新舒展了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磕磕絆絆的說:“可以解開的。”
楚卿禮不再說話,而是搭著她的指尖抬起她的手,低頭將額頭輕輕貼在她的手背上,而後又咬破手指,才她手背上畫出個不認識的複雜符文。
最後一筆落下,符文閃爍起金色暖光,大盛之後又熄滅暗淡,隨後就消失不見。
白芒搓了搓手背,也什麼都再沒出現,“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