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先問大頭家名姓和錢之多少。
原來,那賈環事先已然警告過柳家媳婦,要她管束了自己的妹妹,不要妄自做頭家。柳家媳婦自是依從的,約束了自己的親妹。雖然柳家媳婦的妹妹是去了,畢竟這賭局做頭家也是饞人的生意,當時就有人補上。這兩個大頭家,一個就是吳新登的兩姨親家,一個就是寶玉的乳母李嚒嚒的親侄媳婦。這是兩個為首的,餘者不能多記。賈母便命將骰子牌一並燒毀,所有的錢入官,分散與眾人,將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攆出,總不許再入;從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錢,撥入圊廁行內。又將林之孝家的與吳新登家的申飭了一番。
吳新登家的見她的親戚又給她打了嘴,自己也覺沒趣。
偏生她的小兒子又在外門上放賭做局,這次也被揪了出來。
賈母是記得她的小兒子的,遂問道:“可是那個強逼了翠果配婚的小廝。”
吳新登家的心裡登登大跳,抬頭看了看王夫人,見王夫人微閉了眼睛不說話,也知是惱了她,暗裡大罵自己小兒子的不爭氣,遂跪下來陪著臉笑道:“正是奴婢的小兒子。”
賈母點頭輕聲喝了一聲:“倒是素日不見你們這般勤謹了,你那兒子我隻說攆了出去,永不許再入,怎麼你竟是不聽我的話,自行其是了起來。倒是誰給你做的膽子,連主子的話隻當耳邊風了。”
吳新登家的嚇得急忙跪在那裡求饒道:“老太太恕罪,實在不是奴婢膽子大些,近來為著府裡事忙,竟是空了幾個人的名額在那裡。我隻說這段日子略讓他進府幫幫手,不過幾天遞補上了人就讓他出去的,他也是立誓改過了,發誓要孝敬主子的,誰想到竟是這般模樣,還是奴婢一家不教的緣故。”
說完就噔噔噔的磕起了頭,口說求老太太責罰。
王夫人也是不忍看到吳新登家的告饒,遂也在一旁說道:“原是我不好,見府裡騰出了人,因想著她素日也是勞苦的,想必等些時日她的兒子也就改過了,便做主叫他進來。誰料想竟是個扶不起來的東西。”
說著就罵吳新登家的。
賈母冷眼看了又看,說道:“做主子的是該體恤下人,咱們畢竟是積善之家,沒得叫人餓死的道理。隻是也該看些為人行事,另自己的話也不該朝令夕改才是,照這麼下去,該怎麼管束下人。”
王夫人低頭不語,元春見了不忍,也不敢求情,隻得靠在賈母身邊為賈母捶背。
賈母看了看元春,輕歎一口氣,總歸是寶玉和元春的親娘,又是當家主母,是該留些臉麵才好,遂命人將吳新登家的小兒子給叉了出去,加上前次所犯,數罪並罰,打了他六十大板,叫他自贖自身,發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