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放心的女子會讓那女子得一條生路，卻沒想到那女子也是一個堅韌之人，竟舍下孩子在回鄉的途中跳河自儘，保全了自己的氣節。
歸根究底，雖然沒有人直接殺了那女子，但所有逼死他的人都是間接的凶手，墨楚玄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另外兩個至親之人。
聽到這些，雲瀟恍然大悟，為何皇帝和墨楚玄的父子親情看上去沒有那麼牢固？太後與墨楚玄之間又有這麼多隔閡，原來一切都是有因可循的。
以墨楚玄的性格，若這兩人不是他的至親之人，早在多年之前，墨楚玄必然就以手刃仇人。
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不能報殺母之仇，還要與有殺母之仇之人有著難以割舍的血緣關係。
這才是最痛苦的。
一時之間看著太後的落寞，雲瀟不想再安慰。
若太後是一個受害者，她有一度的話能夠讓太後重新展露笑顏，但現在太後是一個間接的殺人凶手，而且是活活逼死自己孫兒的母親。
這種罪孽不是一言兩語就能夠抵消的，逼死一個人就是殺人凶手，沒有任何可以逃避的理由，雲瀟看著太後愧疚的模樣，又想起後院多年一直都在的佛像。
太後或許是真的在愧疚了，但人死不能複活，如果愧疚能夠讓人起死回生，或許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隻可惜現實就是現實，愧疚萬分，依舊不能挽回一二。
雲瀟低眉順目的坐在一旁，心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現在墨楚玄在做些什麼，童年的他經曆了這麼多，這些年又是怎麼度過的呢？
怪不得小小年紀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進了軍隊，他從未靠著自己皇子的身份，而是一步一步的從底層爬上去的。
時至今日，無論在我朝還是蠻夷之邦，沒有人不知道墨楚玄的名聲，他是一點一點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打上來的。
誰又會記得童年時候的他，可能隻是一個因為失去母親而痛哭流涕，因為失去母親而遭到彆的孩子欺負的小孩。
雲瀟想，哪怕時間會衝淡一切，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讓墨楚玄去原諒。
如果沒有這些人，現在的他或許與現在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他會有一個完美的童年，更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如今也會是一個俊俏的京城少年郎。
而不是整日戴著麵具那張英俊的臉永遠見不得光。
想到這兒，雲瀟甚至想要穿越時空，回到那個時間去抱一抱那個可憐的孩子，希望能在他的童年時期留下一點光亮。
太後還在顧影自憐。見雲瀟不說話，便試探性的發問。
“怎麼了？你也是覺得哀家做的不對是嗎？你覺得哀家不值得原諒，如今的一切都是哀家咎由自取？”
雲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如果出於良心他會點頭，若是出於對自己未來的前程，她昧著良心搖搖頭也是可以的。
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
“您……您當年確實是做的太過了有些人相愛沒有錯，他們也知道他們的相愛並不合時宜，所以並未大張旗鼓，那女子不求名分的跟在有情郎身邊，其實隻要有一席之地。”
“她就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好，太後您卻生生的將她逼死了。”
那女子真的從始至終從來沒有求過要得到什麼，名分兩個人的愛情不摻雜其他單純到了極致，隻可惜這世間連這樣的感情都容不下，活生生的要將他們拆散。
太後一聽雲瀟這麼說張了張嘴，無力的辯駁。
“當時整個朝堂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事情已經被捅到先皇那裡，不少人直言彈劾。”
“那時候是多麼緊俏的關頭，多少人都盯著皇位，若有一個不慎就可能與皇位失之交臂。”
“若是其他的皇子登上皇位，我們可有如今的風光，或許連命都保不住，又何談愛情。”
“愛情這種東西向來是鏡中花，水中月，先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啊。隻是哀家從未想過，那女子竟如此決絕，哀家隻是想把他逼回原籍，讓他兩人永不再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楚，隻是可憐了最終犧牲的那個人。
雲瀟寬慰了太後幾句，便想著出宮去尋找那個童年不完整的男人。
如果還來得及，她現在去安慰安慰墨楚玄，就當是彌補他這些年來所受的苦的萬分之一。
出了宮門，車夫下意識的就要往店裡趕，這是她這些天的行動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