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上星木然地說道:“不用、不用,我已經換過衣服了,謝謝你。”
楚雨婷知道衛上星喜歡乾淨,此時不願意在這洗澡,也知道他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便勉強地笑了笑,轉身走向廚房,準備飯菜去了。
衛上星端起碗,抿了一口,很燙。可他卻未放下,而是乘著熱一口一口將紅糖薑湯喝下,很快一股燥熱自胃裡擴散到全身,他的身體慢慢也放鬆下來,但心口依然堵著一口氣。
衛上星心裡堵得難受,便掏出香煙先遞給楊得誌一支,幫他點上,自己方才燃上一支煙默默地抽著。楊得誌抽著煙,跟衛上星聊著他們楊湖村的陳年舊事,衛上星心裡雖有事,可也禮貌地應承著……
等楊成鋼提著菜回來,先跟衛上星寒暄幾句,便到廚房裡將菜用餐盤裝好,再端回到餐桌上布好酒菜,便請衛上星和他父親移步過去,三人便喝將起來。
酒至酣處,楊得誌把話題扯到了胡世勳突然離世的事情上來。
楊得誌端著酒杯,麵露悲戚地說道:“胡世勳跟我是年齡相當,也沒聽說他身體有啥大毛病,怎麼突然就離世了呢?衛總你知道他的死因嗎?”
衛上星自然不能說出實情,可也不好說謊話,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端起酒杯喝下一杯酒,想借此掩飾過去。
可楊得誌卻盯著他的眼睛,說道:“看來,衛總是有難言之隱不便說透嘍。”
衛上星見此便猜想這楊得誌可能知道些什麼,麵對他的追問,衛上星不置可否地說道:“天道輪回,是非因果。”
楊得誌轉回頭看了看門外,此時夜幕已落下,院子裡黑黢黢的一片。他收回目光,點上一支煙悠悠地抽著,驀然說道:“他家不光胡世勳死的古怪,胡世勳的爺爺也是死法離奇呀。”
衛上星聽此甚為驚訝,問道:“怎麼個離奇法?”
楊得誌端起一杯酒,獨自飲下,說道:“這些都是成年舊事了,我也是年輕的時候聽村裡的老人講的,老胡總的爺爺,也是死於日軍據點的那場大火。”
衛上星歎了口氣,說道:“真是可惜呀!”
楊得誌抽著煙,自顧自地說道:“胡家祖上雖然是大地主,可為人還是不錯的,老胡總他太爺爺是個很精明強乾的人。?1938年日本人來到翠屏山建這個據點,這周邊幾個村的人都被霍霍的死的死、逃的逃,我們楊姓族裡的人也是如此,可他老胡家不但沒受損失,反而蓋了一片大宅子,那宅子就是‘胡家老宅’,你看多氣派。他家不光蓋了宅子還低價買了我們楊姓族人很多地,然後又把他們胡姓人遷過來十餘戶,胡姓就成了這村子裡的第一大戶了。到1945年日本子投降了,我們楊姓人慢慢就回來了,可手裡也沒有地了,我們楊姓人隻好去租胡姓人的地種,直到1948年我們這解放了,他太爺爺也算是明白人,他主動又給村民們分了田地,土地才又回到了我們手裡。”
衛上星皺眉沉思了一下,問道:“那為什麼在那個戰亂的時代,老胡家不但沒受損失,反而發展壯大了呢?”
楊得誌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聽人說過,可能知道的人大多都死在了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裡了吧,我們這方圓幾個村可是死了一、二百口子人呐!”
衛上星心裡掛念著小星的病情,聽著楊誌高父親說的這些,感覺實在不合心境,便待楊誌高父親說罷端起酒杯站起身來,說道:“今晚又叨擾你們了,這時間也不早了,最後我敬你們一杯,祝你們平安幸福!”
楊家父子忙站起身來,端著酒杯跟衛上星輕輕碰杯,而後三人一抬頭各自將杯中酒飲下。
衛上星將酒杯放下,便跟楊家父子辭彆,楊得誌拉著衛上星的手不放,讓楊成鋼去喊楚雨婷開車送送他。衛上星假意客套幾句,待楚雨婷拿著車鑰匙出來,便跟著楚雨婷一起走出小院,跟楊家父子揮彆後,坐到了車後排,楚雨婷駕著車向村外駛去。
衛上星望著楚雨婷的側麵,不待行至鑫北大道,便急切地問道:“小星生了什麼病?現在在哪家醫院?在什麼科室?”
衛上星關切的詢問,像一股暖流湧進楚雨婷的心裡,她不由得一陣心酸,眼淚從眼中噴湧而出,她不及擦淚,先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後俯在方向盤上慟哭起來。
衛上星往前探著上身,看著她悲傷的樣子,想勸勸她,可自己心裡也是一陣酸痛。
衛上星左右看看,這村頭不斷有車從旁邊經過,也擔心好事之人嘴巴亂說,便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這裡道路狹窄,過往的車子不好會車,你把車開到鑫北大道,咱們再聊吧。”
楚雨婷聽到這句話,才意識到失態了,忙挺起身來,一加油門重新將車開動起來,當車轉到鑫北大道,她的的情緒也平複了不少。她緩緩了情緒,說道:“小星在人民醫院血液科。”
衛上星說道:“我知道了。你靠邊停車吧,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吧,我下去散散步,消消食。”
楚雨婷知道衛上星是為她考慮,怕她回去晚了,楊成鋼難免猜忌,畢竟這孤男寡女的,若是有那想法車一停幾分鐘就把事情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