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著笑的尾音落下,那團小小的火焰在主人的召喚下驟然暴漲到兩米多高,瞬間吹出了數米遠,將附近的鬼怪們統統包裹了進去,火焰中的惡物發出尖銳的慘叫,試圖分頭逃竄,那些火焰如有神識,死死依附在它們身上,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
堪稱暴烈的手段下,小半的妖鬼逃回了自己的房舍,大半的則是奄奄一息伏在地麵上,疑似陰陽師的男人對於逃走的那些毫不在意,如同篤定了它們無法逃出生天。
這一幕同時也落入了發現外麵有異常動靜和人聲於是決定打開牆的先導隊眾人眼裡。
看著這些追得大家狼狽逃竄的東西被輕描淡寫地解決掉,周見青掉眼神有細微的變化,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在魔都黑洞裡遇到過的入殮師蘭因,還有東省第三醫院裡出來的院長文森特,以及數月前倫敦回歸時高調宣布自我的——帝國異端仲裁庭。
它們共同的特點就是,在異化世界裡有些非常強悍的實力,是組成世界劇情的重要角色,以及……能夠最終脫離限製來到現實世界。
周見青知道,這幾個月裡,為了尋找仲裁庭那幾個成員,西方國家已經快要瘋魔了,他們試圖找到這些強大的怪物,然後將它們掌控在手中,作為研究黑洞的重要素材,當然也更希望能借此從它們身上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
可能是因為仲裁庭的成員們都出自西方,還是中世紀的角色,他們似乎對於說服這些“老古董”們信心滿滿,周見青不關心他們是打算打感情牌還是威逼利誘,他隻覺得在這樣動蕩的局勢下,還抱著那些東方威脅論的政客都十分搞笑。
更何況……他們怎麼知道,這些從書中脫身的怪物們,不會一視同仁地仇恨著所有人類呢?
另外他一直有個疑惑,帝國仲裁庭的成員們已經為世人所知,但是裡麵並沒有周見青見過的入殮師蘭因,還有那個早就來到了現實的院長文森特。
是另有組織?單獨行動?還是仲裁庭並未展露全部麵貌?
在看見這個陌生的抱著白狐穿著狩衣的男人時,周見青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就快要揭開麵紗了。
“晚上好,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衣著複古的男人微笑著凝視先導隊眾人,善解人意地做了自我介紹,“在下蘆屋道滿,一名不值得一提的陰陽師,唔……奉——議長命令?”
他在提及“議長”這個詞彙時出現了微妙的語調上揚,有點輕微的冷淡,顯然對於話中的議長沒有什麼特殊的尊敬之情。
“……前來救諸位於危難之中。”自稱蘆屋道滿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將話講完了,手指摩挲著狐狸頭頂柔軟的毛,瞥了一眼下方極其狼狽的先導隊諸人,平淡的視線從周見青和喬晝身上一掃而過,沒有任何異常。
攻略組的大神迅速湊到周見青耳朵邊上嘀咕了幾句話,周見青抹了一把臉,汗水和灰塵交雜的痕跡立刻在皺巴巴的衣袖上再添了幾道黑色:“非常感謝,兄弟們差點就折在這裡了,這位……”
蘆屋道滿用詞十分古典優雅,周見青是進入京都之後才跟著攻略組強行惡補了一通島國語言,隻聽懂了一半,還是半懂不懂的一些詞彙,拚拚湊湊加上攻略組成員的翻譯才勉強聽明白了。
不過在口語應用方麵……
蘆屋道滿挑起了一邊眉頭,盯著他瞅了半晌,用一個拖長了的尾音解決了一切:“嗯?”
喬晝接過周見青的話頭:“這位是我們組的組長,周見青先生,謹在此向蘆屋君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但是……請問蘆屋君,您口中的議長是誰?恕我冒昧,我們似乎並不認識這樣一位……了不起的先生。”
周見青努力做著聽力訓練,一邊支著耳朵聽後頭攻略組成員壓低聲音實時翻譯。
“議長……啊,那就是個瘋子,”蘆屋道滿用仿佛讚美似的語氣說,“在善惡中迷失了自我的瘋子,還做著拯救所有病人的夢……一個了不起的醫生,是不是,章子?”
他說著,低頭問懷中的白狐,認真的態度全然不似在對待寵物。
“瘋醫生。”
聽到蘆屋道滿的話的周見青和喬晝同時低聲說出了這個名字。
喬晝是進入過東省第三醫院的人,早就提起過院長文森特這一號人物,周見青也在監控攝像中見過瘋醫生,兩人迅速對視了一眼,喬晝再次出聲確認:“文森特·洛林?”
蘆屋道滿於是笑起來:“你剛才還說不認識呢?”
喬晝垂下眼睛,不動聲色道:“但是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議長的頭銜呢,這是什麼新成立的組織嗎?和帝國異端仲裁庭一樣?而且……他為什麼會想救我們呢,說實話,我們並不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這話說的含蓄極了,何止是“不是關係很好”,根本就是喬晝知道文森特而文森特不知道喬晝,說文森特特意找人來救他們,簡直是匪夷所思。
蘆屋道滿耐心地聽完:“這個你要去問他啊,對我而言……我隻是順路來轉一圈而已。”
“另外說到組織……”一直戴著麵具似的微笑的蘆屋道滿終於將嘴角放平了,“我不是很想聽見有人將我們和仲裁庭那群怪物相提並論。”
怪物說彆人是怪物,一時間眾人都不知道是該附和著笑一笑還是露出尷尬的表情。
“和那些信奉強權、秩序、陰謀,連血管裡都流著不近人情的毒藥的怪物相比,我們可是篤信愛與和平的好人,世上的一切都有答案,所有的美好情感都該被庇護,正如所有的醜惡都該回歸永恒的死寂。”
蘆屋道滿慢悠悠地說:“就像是真理永恒存在,生與死在世界終焉重量等同,唯有秩序之外的永垂不朽,因此你們可以稱呼我們為——終焉議會。”
周見青敏銳地注意到了他在提及帝國仲裁庭時的倨傲,顯然議會和仲裁庭是絕對對立的組織。
對立好啊!華夏玩製衡可是老祖宗級彆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收集更多有關議會和仲裁庭的情報,幫助國家獲得更多的籌碼,在新世界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