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冷凝。
白氏的哭聲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楊令時好言安撫她,命碧桃去端燕窩魚翅羹過來,把人哄得情緒冷靜些了,才抬眸去看兒子,說:
“就說不該讓你回來,你看,若不是你堅持要回來,堅持要去青山寺祈福,怎會出這檔子事?”
“說到底還是你太任性妄為!還將你妹妹的事怪到你嫡母頭上去了。”
“不過,你嫡母也有錯,這畫像應該是從她這兒流出去的,她管教下人不力,當罰,便讓她親自操辦你妹妹的喪儀,讓她禮佛祈福,如何?”
“此事就此作罷,不要再談。”
噗呲。
楊韻毫不掩飾地嗤笑了聲。
楊令時聽得臉色一白,舌頭打了結。
“罷了,父親既然這麼說,那兒子也就不深究了,”楊韻撣了撣袍子,滿臉嘲諷地說,“記得讓母親給韻娘多抄幾份佛經,不然,韻娘慘死,可是心有不甘的。”
三言兩語給白氏嚇得臉白氣短,差點兒暈過去。
“告辭。”楊韻握著刀拂袍出門。
她並不指望楊令時立刻對白氏做出怎樣的懲處,但如今白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往後隻會更加愚蠢且急切的行動。
她……
有的是機會親手報仇!
臨到門口,楊韻突然頓足,回頭道:“父親,我想帶姨娘去肇縣。前段時間肇縣來了個名醫,姨娘的病……說不定有得治。”
往常,白氏肯定要出言阻攔。
畢竟把柳如攥在手裡,就等於是攥住了‘楊禮成’的脈門,但這會兒她已經魂不守舍,壓根沒聽見楊韻說什麼。
“你本就是新官上任,官務該是很多,帶著柳姨娘在身邊,哪兒還有精力辦公?隻怕會讓聖人失望。”楊令時蹙眉拒絕。
耳聽得楊令時反駁,楊韻又補充道:“聖人重孝,姨娘若病重過身,兒子到時候恐怕是要丁憂的。”
這是楊禮成的痛點。
要是兒子剛上任不久就丁憂,那三年後,官場上哪兒還有兒子的位置?
哪兒還有他們楊家的前途?
思量之下,楊禮成隻得妥協道:“既如此,等讓芙娘多費些功夫,不能耽誤了你的公事。”
嗯?
楊韻愣了一下。
芙娘?
芙娘!
她竟是忘了這一遭了!
當初哥哥金榜題名,在京城被榜下捉婿,娶了京城陳員外郎的女兒陳芙,並與陳芙育有一歲的女兒楊栗瀅。
這次回臨州,陳芙本是要帶著孩子回來的,但栗瀅恰巧高熱不停,陳芙不得不留在肇縣,獨自照顧栗瀅。
想到這兒,楊韻心裡隻有感概。
幸好陳芙和沈栗瀅沒有跟著回來,否則,那荒林裡就不隻是楊家兄妹倆的屍體了。
可旋即,楊韻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楊家人即便發現了她是假貨,也不會聲張,可陳芙呢?陳芙不是虛情假意的楊家人,她日日與楊禮成相處,想要在她麵前偽裝,難如登天啊。…。。
“明日我會著人給你準備馬車,早些回肇縣也好,你那上官年事已高,你多出政績,兩年之期一到,該是能調去京城的。”楊令時一副很為楊禮成考慮的樣子。
儘快送走兒子,兒子政務一繁忙,自然就無暇顧及嫡母的事,家宅也能安寧些。
“一切聽從父親安排。”楊韻從善如流。
聞言,楊令時滿臉都是笑意,點點頭說:“一番變故,倒是成長了不少,也算是好事,往後切不能再魯莽行事。”
楊韻跟著笑,笑容卻未及眼底。
次日。
楊家辦了一場洗塵宴,算是告知楊家的親朋楊禮成平安歸來,午宴後,楊韻便帶著柳姨娘坐上了前往肇縣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