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由條條線路編織的人形輪廓，某種力量令它產生本質意義的變化，紅色腥臭的血水翻騰，把紅色絲線未填補的地方填充。
血人有鼻子有眼，還會張開嘴呼吸，就是看人眼神不對勁，傻裡傻氣的，沐言就沒見過這麼蠢氣的陰靈。
它是妖女的陰靈，要說句大實話，陰靈也就是惡鬼附著在一種契約物品上，主人可以隨時隨地召喚出來作戰。
召喚一次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足量的血或者陰氣，跟養一隻小寵物沒什麼區彆。
“給我攔住他！”
妖女命令一下，陰靈的眼神就變了，它全身升騰起濃鬱的血氣，腳底下咕嚕嚕冒泡，驟然出現一汪浮於空中十多米的血池。
沐言正好在血池範圍內，聞著刺鼻的血腥氣，喉嚨有酸酸的味道，實在沒忍住，一下嘔出來，全吐在了血池裡。
隔夜飯還有今天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個乾淨。
肚子空空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嘴巴裡實在酸苦的不得了，他擠出一口痰毫不遲疑呸一口。
“反正吐都吐了，也不怕再吐一口嘛。”
血人整張臉扭曲，五官錯亂，底下的血水跟隨著它的情緒，劇烈的像是煮熟的開水一樣冒泡。
冒泡的地方伸出一隻隻白色帶著黑色紋路的爪子，爪子的主人麵目猙獰，似哭似笑。
“嗚嗚嗚——”一聲聲的哭腔就是從它們口中傳出來的，佛說眾生皆苦，沐言說眾生皆平等。
這些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本該再滾回地獄，才算得上“平等”二字。
他本來不想再動用吞噬，因為這個技能實在太像反派了，與這幫邪惡教眾不遑多讓。
可現在，都是它們逼得！
沐言注視血人，氣場萬變，不需要任何的動作，空氣中多出了上百條暗黑色的紋路。
每一條充斥著人世間所有的罪與罰。
糾其根本，就是“怨”。
他的眼睛化為了空洞的烏黑色，沒有眼白。
陰鬱，罪惡，恨，瘋狂……
所有的負麵情緒真正的融為一體。
現在的他徹底釋放吞噬，周身的戾氣，陰氣，恐怖駭然，讓血人感覺麵前的或許不是個人，而是和它同為惡鬼的同類。
逃跑的妖女後背一涼，眼睛越瞪越大。
為什麼感覺不到腿的存在？
她低下頭一看，明白了過來，腿被一條條烏黑色紋路連肉皮帶骨頭吃乾抹淨，而且紋路還在一直往上蔓延。
某種意義上，黑色紋路比詛咒，惡鬼殺人更為致命，沒有痛苦，無聲無息吞噬掉一個鮮活的生命。
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能去陰曹地府討個說法。
沐言大手一揮，萬千絲線如同索命的惡鬼，鑽入血池中。
一個個爬出來的怪物，隻要被黑色絲線沾上一分，隻要時間一到，便會被吞的連渣子都不剩。
留給妖女最後的善良，也就是讓她沒有痛苦的死去，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無需對它們抱有善念。
血池底下一聲聲痛苦哀求。
一聲聲嗚咽。
血人聽的都於心不忍，更加肯定沐言是同類的想法，而且是比自己更殘忍，更強大的鬼。
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鬼是自然不想回去被人類束縛，成為人類的工具。
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它可不想就此錯過。
人類的一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一揮手，收起血池。
它吐出一句話，像是好久沒說過話，嗓子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
鬼言鬼語，沐言是一個字聽不懂，茫然的盯著它，不理解這鬼東西想要乾什麼。
“你……咳咳咳”血人看出了他意思，清了清嗓子，“兄台，我剛被放出來，嗓子不太好，請諒解。”
“誰是你兄台，你這個鬼東西。”沐言算是明白了，這鬼玩意把他當成同類了，對方這眼神不好，該治一治。
鬼也是實力為尊。
麵對比它強大的鬼，血人絲毫不生氣，和和氣氣地點頭，“是是是，那這裡到底是哪裡，靈國在哪？我想回家。”
“等等！”
沐言抓住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鬼東西的家是“靈國”。
那也算得上老鄉。
老鄉遇老鄉，兩眼淚汪汪。
“你缺住處嗎？”沐言眉毛一挑，“如果缺，我有一個非常安逸的地方，吃喝不愁，不用交房租，還有許多像你這樣的無家可歸的鬼，最重要的是，還可以天天見到美女護士姐姐，一句痛快話，來不來？”
趁著血人思考，沐言一閃，帶回來件紅色旗袍。
他輕輕撫摸旗袍上的一絲一線，也不怕血人跑了，畢竟契約物在這，跑能跑到哪去。
“我可以不答應嗎？”血人詢問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