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氣定神閒的閉上了雙目,一步,兩步……
黑暗中,除了一聲聲腳步落下沉悶的回音,似乎還有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音。
非常輕,如果不仔細聽,很難辨識。
“呼哧…”
一道急促的喘息聲打破了局麵,緊接著,是野獸般的大喘氣。
幾乎同一時刻,沐言的臉頰擦過濕滑黏膩又無比冰涼的東西,鼻腔之中有一股嗆得想打噴嚏的氣味,快趕上常年不清理的廁所了。
黑暗無邊無際,他捏著鼻子蹙眉,就算此刻睜開眼睛也無法看到。
倒不如利用敏銳的觸覺,搞死這隻怪物。
他要讓怪物知道,貪戀人肉,可不是個好習慣。
又一次喘息音將至,仔細來聽,是後方約兩米處,身形無法預測,但比他至少高了一個頭,大概兩米左右。
咻—
擦耳而過的涼風和喘氣聲逐漸重疊,就在後腦勺不到一米,沐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腳尖輕輕點地,身形似鬼魅般向左閃躲。
此刻的怪物應該停留在他原來站立的方向,沐言伸出右手,手指輕描淡寫的劃出一道月牙弧線,指尖在最後空中停頓的一刹那,摸到了濕濕滑滑的,像是如海魚般的觸感。
借著吞噬散發出的銀色光芒,沐言好奇的一睜眼,就看到了一條人首魚身的“人魚”。
它頭顱低垂,黑色長卷發沾了水的緣故,濕噠噠的糊住了整張臉,讓人看不出它的真容,但沐言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一道森然寒冷的注視,不由得心中一緊。
銀色絲線鬆了些許,被纏繞的巨大身軀扭動掙紮,想要掙脫開束縛。
隻沐言心念一動,絲線收緊,勒住魚尾,那瑩潤黑亮的鱗片被割開了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一滴滴豆綠色的液體隨著切割的傷口湧出,人魚痛的身體不停抽搐,撕心裂肺大聲慘叫。
叫聲可謂是一言難儘,刺痛耳膜。
“你這支分支有幾個鬼,什麼時候出現?說了給你體麵死法,不說直接殺了你。”
人魚還在嗷嗷叫喚,絲毫不聽沐言的話,沐言很少有好心情聽鬼說話,這個鬼居然還不搭理人,真不爽。
他戲謔性撩了撩人魚的頭發,手指剝開頭發的一瞬間,眼底有瞬間的驚豔。
它有一雙純灰色的眼睛,眼尾點綴著一顆黑色淚痣,淡色薄唇張開,呲牙咧嘴,蒼白病態的皮膚泛著冷調,無論它展現怎樣狠厲,都無法用這張臉來形容血腥暴虐。
傳聞中的人魚利用歌聲魅惑眾生,事實恰好相反。
越盯著這美麗的臉,沐言是個顏控,越不忍心殺了它。
留下肯定是禍患,不留又可惜了這麼好的皮囊。
要不……直接分屍,把頭留著,剩下的乾脆破壞掉。
思來想去,還是這個方法最穩妥,他當機立斷,絲線隨著心念抽出一根彙聚在人魚白皙的脖頸。
呲—
絲線以人肉眼察覺不到的速度,劃開了猶如刀割開的平滑切口。
好似是速度太快,停頓了兩秒,那白皙的脖頸處終於出現一條細細的綠痕,猛地噴射出墨綠色血液。
等人高的人魚停止了瘋狂的吼叫,大張著的嘴裡溢出墨綠色的血液。
咕嚕嚕,一顆頭滾出了老遠,沒了頭的半個身子落在地上抽搐。
為了防止人魚複活,密密麻麻的銀色絲線緊緊包裹住無頭屍體,吞噬的力量徹底發動,銀光暗色像隻餓急了的野獸,瘋狂的撕咬人魚肉。
早就跳到十米外避嫌的沐言返回來,一手抓住人魚僅剩的腦袋,扒拉開黑色的頭發,拿在手裡仔細端詳。
沒一分鐘,人魚身徹底被吞噬,周圍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沐言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濁氣,重複性闖入黑暗。
他隻能往前走,不能轉彎,沒遇到鬼之前萬不能回頭,當然更沒有時間意識。
不知過去了多久。
久到沐言的心情煩躁,隨手丟了手中的人魚頭。
刹那的空隙,也因為這個舉動,沐言的腳步比上一步慢了半秒,僅僅半秒,後方似乎有一道細碎的腳步聲變了調。
沐言的耳力堪稱一絕,聽到了的絕對不可能出錯,他嘗試著變速,結果可想而知,聽到的還是隻有自己的腳步聲。
那個東西隱藏的特彆好,就跟在身後不遠處,模仿自己抬腳,落下的每一個動作,可理由又是什麼?
分支是不是與它有關?
大概的猜測有了,沐言不敢實行,分支裡不遇鬼一旦回頭,會非常麻煩。
也不是走不出去,隻是多加了好幾個步驟,像他這種懶人可不想輕易嘗試。
隻有等待獵物上門,才是最優選擇。
許久…沐言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內心不斷咒罵。
好好好!
這麼久還不過來,你是虛了還是咋的?
他停下步子,儘量平複心情,組織好語言,道:“後麵的大兄弟,跟了我一路,你累不累?”
“你不累我倒是累了,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算了,彆打擾我自個走夜路的雅興。”
後麵的大兄弟不回答,他更來氣了,脫口而出幾句碎碎念,非得把人家搞煩了,就是一副“你過來啊,有本事放馬過來”的意思。
“沐言。”
聽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沐言試探的問,“遲哥,真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