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幼年時候,二哥最喜歡的便是騎馬打獵,他們這些皇子去打獵的時候,身邊都是跟著個人。
可是二哥去打獵的時候,永遠都是嗚嗚泱泱的跟著一群人,一回頭看不到尾的那種。
甚至很多他打的獵物,都是精心準備好的。
他也曾找自己述說心中的苦悶,說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說做任何事情都要對得起他儲君的位置。
是呀,沒有誰問過二哥,他到底願不願意做太子。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好的東西,放在他的頭上,他就應該感恩戴德,他就應該擔起重擔。
或許這就是他們生在皇家的悲哀吧?
這麼想著,四爺久久地陷入思緒裡麵,眉頭皺的厲害。
太子其實也並非是想讓四爺回答他。
隻是這些年悶在心裡的事兒太多了。
他太難受了,借著病弱又見到這個曾經親近的弟弟,控製不住的便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其實他還有好多委屈沒說出來,這些委屈,恰恰是那個最最疼愛他的皇阿瑪給的。
生來他便吃皇家的飯,享受最珍貴的身份,或許他也應該付出一些東西,不是嗎?
片刻之後,太子才察覺到他自己有些失態,立即又恢複了平日裡儲君應該有的矜貴模樣,笑了笑道
“老四彆放在心上,你就當二哥喝多了,說的都是夢話吧。”
而後他躺在床上,整個人轉向了床裡側,背對著四爺沒有再說話了。
四爺歎了一口氣又道“二哥你好好歇著,朝堂上的事情暫且不用擔心,有弟弟呢。
弟弟這就先回了。”
“嗯。”太子悶悶的道,並沒有回頭看他。
四爺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二哥…似乎也瘦弱了不少。
不過他也沒有多逗留,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毓慶宮。
四爺走後,宮殿又變得空蕩蕩的起來,喘氣的聲音都能夠聽得清晰。
太子瞪大眼睛看著床裡側,整個人蜷成了一團,抱住膝蓋。
這樣的時候,他總是會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出生於世間,也不明白。皇阿瑪到底將他看做什麼?
這次刺殺的事情這般明顯,皇阿瑪是真的猜不到是大哥動的手嗎?
幼年,皇阿瑪便將自己帶在他的身邊親自教導。
老祖宗曾經說過,自己是阿瑪最最疼愛的皇子。
百官也都知道自己這個太子的位置,在前十幾年的時候做的異常的穩固。
皇阿瑪他對自己的疼愛,像是寫在臉上的,大家都知道。
可是,皇阿瑪知曉大哥對自己動手之後,又是怎麼做的呢?
他想將這件事情就這樣翻了一篇過去嗎?
真的能夠粉飾太平嗎?
自己還是他疼愛的兒子嗎?
忽然,太子很希望他自己沒有醒過來,為什麼他沒有直接睡過去?
他真的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後院的那些女人嗎?
要麼看中的是地位,要麼他們更在意的是銀錢首飾,是自己能給她們提供的虛榮。
即便是他最寵愛的碧兒,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兒子們呢?
似乎也沒什麼留戀的吧?他們沒有自己,他們或許損失了一些富貴,但是可能會更平安。
自己就是一個不孝子,長大了之後怨懟皇阿瑪。
希望兒子們不要做不孝子,因為做一個不孝子也挺難受的。
還有什麼可以讓他留戀的?權勢富貴,金錢美人?
有什麼意思呢?
他從來都沒缺過呀。
或許讓他舍不得的是老祖宗,曾經的太皇太後,他的烏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