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天授二十一年正月初一。
皇帝殷祁上午祭祀高皇帝,中午接見朝臣番邦使節,然後在大朝議上總結去年的得失,該封賞的封賞,該處罰的處罰,該砍頭的砍頭。
完事後,晚上又接見身在長安的宗室、外戚、勳貴列侯,一番勉勵,又帶著他們前往長樂宮拜見太後。
臨近半夜,皇室內部大宴席這才舉行。
雖然宴席氛圍很熱鬨,但也隻能說是嚴肅的熱鬨。
因為皇帝的臉色,眾人都看得出來,挺不好看的。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沒人敢表現的多麼快活。
不少人心裡多少也知道皇帝不高興的原因,無非是楚逆造反的事情。
雖說符亞戊做的還不錯,給楚逆主力大軍擊潰,並將其趕回江東。
但,楚逆沒死。
而且,朝廷也沒有完成事先安排好的戰略。
即速戰速決,並以滅楚震懾天下諸侯。
不少人都在猜測,皇帝這時候估計在思考來年怎麼快速滅楚。亦或者,其他的事情。
他們猜測的不全對,但也不是不對。
皇帝的確在考慮楚國的事情,不過他更多的還是擔心明歲……哦不,已經是天授二十一年,該是今歲了。
他在擔心,今歲可能出現的戰爭。
酒喝的無比乏味,同時他也沒什麼興致。
這個時候,在他身旁的符太後似乎察覺到兒子心情不太好。於是,偏頭低聲問他,“皇帝,你有心事?”
殷祁自是不願意外界的事情打擾太後,因此隻能勉強笑著回應。
“朝政有些事情,不足為慮,母後不必放在心上。”
符太後蒼老的臉上布滿皺紋,她到底是跟著高皇帝從亂世走過來的,因此一聽就知道兒子沒說實話。
“是因為楚王造反的事吧。”
“母後知道?”
“老太婆我啊,雖然這幾年牙齒鬆動,眼睛也不大瞧得見,但耳朵還沒聾。”符太後道:“皇後這些日子,膽戰心驚,你也不知道好生安撫一二。”
聞言,皇帝目光轉向另一邊的皇後慎氏。
他明白太後的潛意思,無非就是楚賊造反,源於儲君擅殺楚太子所至。而今朝政多有議論楚賊,連帶著慎氏也感到不安。
害怕皇帝會因為儲君的過錯而廢除儲君。
旋即,他蹙眉問道:“有人打擾母後修養?”
符太後是不怎麼管朝廷的事情,她既然知道,那必然是有人在她耳邊嚼舌根。
“可不是,老太婆我啊,都聽人說,長安侯養寇自重,故意不在年前掃滅楚賊呢。”
說者意有所指,聽者也明白。
“母後安心,長安侯是高皇帝留給朕的輔弼大臣,朕對長安侯,絕無猜忌。”
“這些事情不要和我一個老太婆說,我又不懂,擾我清淨。”
“是。”皇帝點頭答應。
緊跟著,符太後又想起什麼,說道:“三年前太子妃難產去世,如今也未確立太子妃,皇帝可有安排?”…。。
皇帝聞弦知意,順著道:“朕德薄,高皇帝將江山社稷交給朕,朕一日不敢懈怠。太子妃之事,一時未能安排,確有不妥。既然今日母後說起此事,那不知母後可有安排?”
符太後一笑,“巧了,符氏有一女孫,可配皇太子。”
聞言,皇帝大抵明白了。
看來,這段時間符氏的壓力不小,連帶著都驚動了太後。否則,符氏也不至於想聯姻皇室,以此表明忠心。
而且,聯姻的對象還是犯下大錯的太子。
就是不知道,這是長安侯的意思,還是老太後的意思。
“既是如此,那就交給母後辦理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