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
帝案上擺著一份奏疏,殿階下跪趴著一道瑟瑟發抖的身影。
殷帝緩緩將太子的奏疏展開,目光從竹簡上的一個個字掠過。最後,落在那道瘦弱的身影上。
“起來吧。”
“兒臣有罪,不敢。”殷揖瑟瑟發抖,臉上布滿淚水。
昨日,臨淄王太子當眾慘遭刺殺,重傷暈厥,至今未醒。身為發起邀請的殷揖這會兒難辭其咎,因此非常擔心害怕。
殷帝目光依舊平靜,看不出喜怒。
“此事真相,待廷尉查明再做論處。至於你,禁足半月,好好反思。”
“兒臣……”
“下去!”
隨著殷帝的一聲斥責,殷揖隻能磕頭告退。
殷帝摩擦著皇太子的奏疏,陷入思索。
會是誰乾的呢?
楚王麼?
天子殷祁第一個想到的可能就是楚王。
因為,一旦殺掉殷蛟,臨淄國那邊必然徹底脫離朝廷控製。到時,就算自己宣布刺客是楚賊,可臨淄王就會相信麼?
退一萬步來說,便是臨淄王相信凶手是楚王,他會不會站在朝廷這一邊都尚未可知。
畢竟在權力麵前,父子親情那種東西,可並不能令人篤定啊。
因為朝廷失去殷蛟,如同失去拿捏臨淄國的籌碼。在朝廷和楚國劍拔弩張之時,臨淄國的選擇會變得更多。
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兩不相幫,等著朝廷和楚國兩敗俱傷,臨淄國再跳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臨淄王,不是沒可能這麼做。”殷祁喃喃自語。
失去兒子的仇恨固然不可忘卻,可若是失去一個兒子,換來一條可行的謀反之路,還虧麼?
更彆說,臨淄王還不止殷蛟一個兒子。
但也不絕對,朝廷沒有殺殷蛟的理由。留著殷蛟,作用才會更大。楚王若是想要以此挑撥朝廷和臨淄國的關係,那也顯得太過天真。
臨淄王也不是蠢貨,不會看不出來這些東西。
想到這裡,皇帝忽然一頓。
如果是臨淄王要殺殷蛟呢?
殺掉殷蛟,雖然失去一個兒子,但卻可以站在大義上風,將此嫁禍朝廷,公然舉兵造反,附逆楚賊。
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能在齊地站穩數年,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呢。”
天子殷祁微微吸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兄弟們太優秀,對先皇來說很好,可對自己來說卻很頭疼。
看起來,隻能等廷尉調查了。
不多時,廷尉陶吳滿頭大汗走進來。
少頃,隨著天子的一聲“滾”,陶吳連滾帶爬離開宣室。
“一群廢物!”
陶吳剛剛告訴他,刺客竟點燃落腳食肆自焚而死。
現在,死無對證。
不過,也不算什麼信息也沒得到。從刺客的行為來看,對方很顯然是死士!
有人,竟敢將死士送進長安。
“嗬嗬。”殷帝臉色陰沉。…。。
便在此時,一名寺人走進宣室。
“啟稟陛下,臨淄王太子那邊有消息了。”
“如何。”
“太醫說未傷及要害,隻需修養些時日便可恢複。”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