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殷蛟猜測的那樣,自知理虧的天子殷祁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他所能做的就是等楚王造反,然後摧毀他。
至於先發製人?
那是不可能的!
在儲君殺死楚太子的前提下,他現在甚至不能頒布旨意說楚王有任何不好。
否則,一個刻薄天子的名聲,他是彆想甩掉了。
他隻能等,等楚王先舉起反旗,而後他才能宣布他的罪名。如此,不僅能將儲君殺楚太子的事情揭過,同時也能謀劃楚國。
然而事與願違,楚國沒有謀反。
看著密信之中的內容,殷祁無奈闔目。
是的,楚王沒有謀反,但是他的行為比謀反更讓天子憤怒!
因為楚王不僅公開儲君殺死楚太子之事,甚至汙蔑儲君同時殺害臨淄王太子。更要命的是,楚王指責儲君刻薄寡恩,戕害楚太子,無情無義,不配為大殷儲君,竟要自己廢除太子!
這能答應嗎?
當然不可能!
一旦答應楚王,等同於認輸。
天子一旦向諸侯王認輸,國將不國。
可要命的是,楚王沒有謀反,他隻是指責,而且指責的有理有據。
如此一來,一旦自己長時間拿不出一個令天下人信服的說法,長安便會漸漸失去人心。
而楚國也會變本加厲,乃至於引起關東諸侯異動。
“這是以靜製動啊。”天子喟歎一句,將信交給太尉鄒柳。
看完後,鄒柳又交給丞相趙錯。
捏著絹布,趙錯眉頭緊蹙,旋即道:“楚逆一時不動,我們反受其害。”
天子看向太尉,察覺到皇帝目光,鄒柳似乎意識到對方的問題,當即回答道:“如欲平叛楚國,必先安撫齊魯諸侯。否則,一旦大軍南下,齊魯兵出中原,大事不妙。”
說到這裡,鄒柳歎息:“另外,燕趙等地也不得不防啊。”
聽著太尉的話,天子忍不住捏緊拳頭。
如若一對一,長安實力碾壓任何一方諸侯。不僅如此,就算是一對三,長安也能處於不敗之地。可他們擔心的壓根不是這件事情,而是一旦大軍開拔,與楚國對峙淮泗,如若耗費時日愈久,那才是最要命的。
實力的損耗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會讓其他諸侯生出野心。
甚至於,坐山觀虎鬥,看著朝廷和楚國打得兩敗俱傷,然後再跳出來摘桃子。
長安當然可以打,但是打的前提必須是速戰速決,快速摧毀楚國。如此一來,不僅能鏟除強藩,而且還能震懾天下,令其餘諸侯王不敢生出一點異心。
若是做不到速戰速決,那就要考慮能不能打。
便在此時,丞相趙錯忽然開口道:“陛下,老臣以為,當下應該立即厲兵秣馬,伺機動兵,決不能坐以待斃。”
這話天子讚同,他點頭道:“可。”
“另外,老臣還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暫時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什麼辦法?”天子問。
“臨淄王太子。”
殷蛟從沒考慮過儲君殺死楚太子的事情能翻案。
事實擺在這裡要怎麼翻?
難道把黑的說成白的麼。
“暴秦未立太子,二世而亡。高皇帝有言,國賴嫡長。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此為祖製,使殷室無有廢立之疑。楚王是為高皇帝長子,追隨高皇帝戡平天下有功,又因立嫡之故,高皇帝憐之,因此恩封楚王,南方伯主,代天子坐鎮南疆。”稍微停頓片刻,殷氏大宗伯目光落在眼前少年身上,“然則,今楚逆犯上作亂,誣陷儲君殺害其子,意圖壞我殷室天下,實乃死罪,不可贖也!”
殷蛟一呆。
沃德伐?
大宗伯,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這時,大宗伯言辭嚴謹道:“殷蛟,吾知你那日亦受楚太子所害。你且放心,今有朝廷為你做主,無論你說什麼,朝廷都會為你撐腰!”
還能這樣嗎,擺明讓我撒謊?
殷蛟已經被驚呆了,萬沒想到這群人這麼沒節操沒底線,還真敢撒謊啊。
在事實麵前撒謊。
見殷蛟不語,大宗伯伸手落在他肩膀上。
“你不要怕,實話實說,朝廷不會虧待你。”
聞言,殷蛟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