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特麼想煉丹?
能撿回來一條命就不錯了。
他笑罵道:“活該。”
“我死了有太阿印護持命魂,你死了有什麼?”
女子目光有些呆滯,宛若幽潭的眸子再次溢出淚花。
她怔怔看著男人溫和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勾起了唇角,顫聲笑道:“死了就死了。”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新生的半截藕臂,腦海中又閃過風雨之中主人的決然。
主人折斷了自己緊抱他身子的手臂,將傳渡陣盤粗暴的塞入自己衣襟,而後拋下遠去……
女子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自主人折斷這條胳膊的那一刻。”
“顧清歡……”
“百死不悔!”
趙慶緩緩停下了手中動作,神情有些落寞。
“你死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清歡臉上蕩起明媚笑容,傾身與主人對視:“那樣主人才能永遠念著清歡。”
“清歡死了,下輩子還做主人的藥奴。”
趙慶聽著清歡滿是病態的言語,罕見的點頭應好。
他單膝下跪,托起女子白皙的足背,低頭吻了上去……像是完成了什麼重大的儀式。
顧清歡感受著足背酥酥麻麻的觸感,一時間神魂震顫。
這宛若夢境的一幕,像是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心臟,甚至感覺到了窒息。
趙慶將清歡橫抱而起:“姝月燒好飯了,有你愛吃的青葵。”
“你這些年太累了,修行之事不要想了。”
“先休息兩年。”
“以後不要這麼傻。”
“拚命這種事……應該交給男人。”
·
壽雲山,餘暉脈脈。
被姝月提早規劃的演陣台,足有一丈之高,通體由青岩堆砌。
本來是留給小姨試驗陣法用的,但數不清的柳樹破土而出,使得這座陣台成了壽雲山為數不多的淨土。
司禾化作了少女模樣,搶走了姝月的掌勺大權。
正在精心準備著自己醞釀已久的黑暗料理。
事實上,除了那一小碟鹽水青葵之外,整桌菜食都是司禾燒製的。
姝月被迫下崗,隻能和小姨在一旁默默觀望。
能看得出來,司禾心情很是不錯。
壽雲山上以後又會有很多很多人了,不再是丹霞子弟,而是司幽子弟。
趙慶和小姨都陪在自己身邊……整個楚國都會握在小姨手中,足以為她聚攏香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留在壽雲山外的一縷元神消散了,精心照料數年的漣陽鄉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雖然被九耀天封印蠶食了不少生機,但這對擁有天道殘片的她來說,也不算傷筋動骨。
可這一切的一切……不能成為她在飯菜中下毒的理由。
愛美食的人,也愛做美食。
當顧清歡被主人拉著手腕,來到陣台上的時候。
天,剛好黑了。
“清歡!”
白發少女明眸閃爍,在姝月驚恐的目光中,遞出了自己的小砂鍋。
“佛跳牆!”
趙慶:……
你是認真的嗎!?
司禾心念瞬時傳徹:“跪在主人身下,親吻主人的美足,原諒你的無知。”
方才趙慶和清歡的互動,以她的浩瀚元神,自然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趙慶輕笑回應:“好啊。”
曆經生死之後,他才感覺到……能和家人在一起打情罵俏也彌足珍貴。
曉怡輕聲道:“這粥很是美味。”
姝月重重點頭,附和道:“可惜太過繁瑣,想要學會還得多加觀摩。”
在趙慶滿是疑惑的目光中。
清歡緩緩捧起了小砂鍋,連飲數口濃稠的粥飯,笑盈盈道:“味道果真鮮美,清歡能學嗎?”
趙慶:……
拉倒吧,司禾做個麻辣燙都費勁,還特麼跳牆?
可這天……終究不遂人願。
趙慶最終還是在司禾滿是期待的目光中,小小的抿了一口黑乎乎的粥飯。
“說好喝!”
“美味!”
“微苦,很適合我的口味。”
首先是司禾的心念傳徹。
幾乎在同一時間,姝月曉怡的神識傳音也來了。
隻有清歡沒有修為在身,隻能用一個大家都懂的眼神表示自己的無奈。
趙慶緩緩放下了小砂鍋,突然覺得想在異世吃夏皇界的美食,這輩子是夠嗆了。
……也不知道那些個天下行走,身上有沒有方便麵?
他與司禾對視一眼。
驀然發覺,司禾身上有一種似是無知而又理直氣壯的奇特美感。
“確實不錯。”
司禾明眸一彎,纖手一直遠處的臨時灶台。
“富貴茄花。”
“蔥爆羔羊。”
“芙蓉鹿片。”
“鮮魚琵琶絲羹。”
“紅燒狼掌。”
“……”
周曉怡指了指身邊的玉壇,輕聲道:“還有司禾今天剛研製的冰可樂。”
夜風輕撫,弦月無聲。
在司禾滿是笑意的目光中,趙慶一家將全部的美食,儘數下咽。
兩日之後便是小姨繼承楚國大統,他們免不了商議著接下來的安排。
“父親可以代我留守皇城。”
“不過那三位金丹供奉,咱們得想辦法拿下。”
“太爺還好說……另外兩位稍顯棘手。”
周曉怡有些猶豫,看向清歡之時言語滯澀。
“我想……征稅。”
勞民之事,並非她幼時所習。
父親也經常告誡他,為天下謀,為萬世思。
但當這一天真正來臨,她卻不得不去做一個惡人。
供奉需要資源,宗門需要資源,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想儘快為司禾的香火之事鋪路,將百姓推向司幽神國的懷抱……
一念及此,她更是不忍。
當年在攬仙鎮時,她還替鄉民補上了丁稅,並且對朝廷杜家所行之事表示不瞞。
可歲月一晃……
司禾看著小姨為難的樣子,輕聲道:“桂花糕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