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還是武將更有威懾力,可陸伯山這時卻不能開口。
陸家有五萬陸家軍,若他貿然開口,向著趙恒,那趙恒便真解釋不清了。
孫天得看情勢緊迫,和宋軼對視一眼,站出來道:“兩位殿下所言皆有理,不如二位殿下一同將皇上送往華清殿讓太醫診治,以免耽誤救治時機!”
孫天得作為楚王的頂頭上司,共事已久,自然了解楚王,他性情耿直,不屑玩弄手段,皇上暈倒他第一個衝上前,毫不避嫌,不怕給自己惹來閒言碎語,這份赤子之心他是看在眼中。
可睿王宮中勢力不小,若再耽誤下去,不但耽誤皇上救治,楚王隻怕也會有危險。
宋軼也站出來道:“孫大人此言有理!”
一向中立的吏部尚書馮大人也同意孫大人的話。
景王一派此刻也是齊刷刷的站在楚王這邊,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句話真真是一點錯沒有。
睿王和崔家的意圖他們看出來了,這是趁機奪權呢。
皇上這時候絕不能出事,至少得撐到景王回京。
崔侯看這形勢,皇上情況不明,萬一沒事,到時追究起來隻怕反而不利,連忙站出身道:“睿王殿下關心則亂,幾位大人言之有理,若殿下擔心有人傷及皇上一同前去便是!”
崔侯如今也是能耐了,學會咬文嚼字了,他這句有人內涵誰呢?
崔侯給睿王使了個顏色,蔡勇的禦林軍退下後,飛騎軍也收了弓箭,趙恒一刻不耽誤,一路狂奔。
他身後緊追著的是雲澤的飛騎軍,睿王在禦林軍身後一邊跑一邊喊:“都跟本王跟上,護駕,小心楚王加害父皇!”
後麵不遠的宋軼翻了個白眼,睿王這是瘋了不成,大庭廣眾之下楚王如何加害皇上。
孫天得搖搖頭,這睿王真是……上杆子作死啊。
馮尚書不緊不慢,老神在在,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出了這麼大的事朝中竟是無人主持大局,看來離閣老回歸內閣不遠了。
陸伯山和陸季山站在最後,他已經讓玉庭悄悄出宮,若京中有任何異動便進宮護駕。
京中除了禦林軍和金吾衛之外,還有五千城防護軍,這護軍統領是崔家的人,再加上崔家在禦林軍中收買的人,足可以發動宮變。
肩上多了楚王這麼個擔子,他不得不防啊。
很快便到了華清殿,殿裡站了一排的太醫,常貴站在門口一直張望,看到楚王朝這邊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皇上暈倒,內侍,宮女,禦林軍,一大波的人都跑去請太醫,整個太醫院都忙瘋了。
院判背著藥箱,被禦林軍拖著,因為走的太快,差點摔死在地上,自己個先去見閻王。
剩下的太醫更不必說了,但凡醫術好點的,不是被內侍拖著就是被宮女催著。
院判給皇上診完脈,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個個都說的情況那麼緊急,他還以為皇上……
呸呸呸,他什麼也沒以為。
“父皇怎麼樣?”睿王著急道。
“皇上龍體無礙,隻因受了風寒,又急怒攻心這才導致暈倒,臣已為皇上施針,過會兒便會醒!”院判上了年紀,說話很慢,這一段話聽的人都急死了。
“無礙?確定?”睿王不知是抱著什麼心思問的這話,說不上是高興多些還是失望多些。
“自然,臣不敢欺瞞殿下,待臣開幾副藥,好好調養一陣,皇上身子虛弱,不可再動怒!”否則極有可能有中風的風險。
皇上畢竟也上了年紀,身子不比年輕人,可能一場小小風寒都能要了命。
但他做禦醫多年,他深知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這些話,等皇上醒了之後他自會私下告訴皇上,免得惹出事端。
趙恒聽到說老頭子無事,舒了口氣,可算是沒事,不然就這爛攤子他可懶得收拾。
景王為了博得父皇同情信任到底把自己傷成什麼樣他不知道,可崔家和睿王的嘴臉他是看清楚了,這吃相也太難看了,一群臭不要臉。
“既然父皇無事,那本王便離宮了,常公公好好照顧父皇!”大冷的天趙恒一頭的汗。
背著皇上一路狂奔,能不累嗎?
再加上這房間裡碳爐暖和,頭上的汗一直往下滴。
常貴聽楚王要走,愣了下,這皇上馬上要醒了,楚王走了,那豈不是由得睿王的人告黑狀。
畢竟他離開之後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知道。
“皇上馬上就醒了,殿下……”常貴的挽留之意十分明顯了。
“父皇無事便好,本王走了!”趙恒伸手抹了一把汗,抬腳往外殿外走去。
老頭子不過得個風寒,哪裡用得著這麼多人圍著。
趙恒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人臉色慘敗跌跌撞撞往內殿跑。
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六公主趙綰,看到趙恒,她匆忙道:“父皇如何?”
“無礙!”趙恒猶豫了下,正在猶豫要不要說曾江的事時,趙綰先開了口:“五哥,信使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趙綰的聲音有點顫,她給人的印象一貫都是冷漠的,像是任何人的生死榮耀都與她無關,少見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趙恒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但信使確實是如此說。
曾江為救景王遇刺,屍體落入河水中,風高浪急,很快便被卷入更深處,屍體未尋到,隻在下遊找到了曾大人的一隻靴子……
父皇便是得知真相,急怒之下,這才暈倒的。
趙綰其實已經聽宮人說了一遍,但她不信,那信使又凍暈了,人事不知,她是來問父皇的。
曾江怎麼可能會死,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死了呢,她不信。
她或許沒有那麼愛他,但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愛從來都是奢侈又可笑的東西,她從不信。
可她從來都是把他當自己的夫君,自己的親人對待的。
趙綰揪著趙恒衣袖的手緩緩的鬆開,眼角赤紅如血,卻並無眼淚流出,整個人失魂落魄。
“六妹妹,節哀!”趙恒不願說這句話,可除此也不知能說什麼。
他和曾江同在大理寺共事,一起查陸家的案子,誅殺百裡無雙,對曾江的為人他是十分信服也十分佩服的。
驟然聽到曾江殉職,就跟在西北時失去並肩作戰的兄弟一樣的心情。
饒是趙恒對皇家親情不屑一顧,可看在曾江麵上眼見趙綰如此傷情也忍不住勸了句。
趙綰也不知有沒有聽到趙恒的話,轉身離開,過門檻時險些絆倒,身子在風中飄搖如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