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個女兒都離開,陸夫人給丈夫端了杯茶道:“伯山,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伯山故作輕鬆道:“能有什麼事,彆胡思亂想!”
“你我夫妻多年,最近半夜你常常起身去書房,一坐便是到天明,我豈能不知,我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有什麼是不能和我說的!”陸夫人握著丈夫的手。
夫君出事她心急如焚,她也想過讓他卸甲歸田,一家人過平淡日子。
可夫君的抱負她也再了解不過,他愛這個家,愛她,愛孩子們。
但他也愛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他想要守護這片土地的和平。
堂堂侯爺之尊,成婚十七年不納妾,滿京城公侯之家絕無僅有。
更何況,她還無子,連聖上都曾要賜他貴妾,被他拒絕。
這麼多年,他從未給過她半分委屈,讓她一個小小商戶女坐穩了侯夫人的位置。
就憑不納妾這點,京城貴婦人們,哪個不羨慕她。
從鄙視到羨慕,是他為她鋪就了這條路。
看到他如此憂慮,作為妻子,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麼。
陸伯山捏著陸夫人的手拍了拍:“淑蘭,帶著瑤兒和瑾兒,回江南住段時間吧,這麼多年,我竟一次也沒有陪你回過家鄉,是我對不起你。”
方淑蘭忽地抬頭看著丈夫:“我知道你怕我擔心,故意瞞我,但我方淑蘭今日也隻有這一句話,你讓我帶著孩子離開,今日我便死在你麵前!”
“你這是何話,隻是讓你和孩子們回江南小住,等我空了便去接你們!”陸伯山看著妻子眼淚流出來,越發不忍。
他當年還是平寧侯世子時南下辦差。
和手下查案時落入了對方圈套,受了傷,為了躲避追殺躲進了一輛馬車上。
她發現了血人似的他,險些要喊人,被他用手堵住了嘴。
不得已,他隻能掏出自己的玉佩:“姑娘莫怕,我不是壞人,我乃平寧侯世子,奉旨辦案,遇到了壞人!”
她雖猶豫,可到底沒有再喊,那些追殺他的人正從馬車經過,他還聽到他們那句:“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再找找!”
馬車在街道上奔馳,可他身上有傷,地上留了血跡,那些人很快尋到。
當時他受了傷,她又不會武功,馬車目標太大,隻能棄了馬車。
她扶著他跌跌撞撞走的很慢,快被那些人追上時,就看到她從身上拿出一疊銀票,扔了出去:“大家撿銀票了!”
那日的風並不大,可他卻記得那些飛飛揚揚的銀票,像天女散花。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視金錢如糞土。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銀票飛起來那麼好看。
原來,世間真的有仙女。
後來他才知道,那日為了救他,她扔出去了十萬兩銀票。
那是她剛從幾戶商鋪結回來的銀票,正要送去店裡給她父親急用。
街上人一擁而上搶那些銀票和碎銀子,她順利帶他藏到了一農戶家。
那時他已經失血過多昏迷,醒來時她已經不在了。
那個農戶告訴他,救他的人是方家的大小姐,樂善好施,城中人都說這方小姐是活菩薩轉世。
他傷好些之後用信號聯絡手下人,他們很快便找到他。
完成任務後,他到方家拜訪,她和她父親去了鄰縣收賬,方家的門人倒是接待了他。
知道他來意後讓他不用在意,說他們家小姐救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一千,都是他們小姐舉手之勞,不必在意。
若是人人都來感謝,這方家門口估計得天天排長隊了。
但救命之恩,他豈能不報,三日後,他終於等到收賬歸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