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無雙猛咳幾聲,咳出血來,仰天大笑:“想我堂堂一代鏡術宗師,到頭來居然會死在靈山人手中!真是笑話,若有來世,我修成鏡術的第一件事就是踏平靈山。”
他也發現了關無山,眯起眼睛。
“你是誰?”
關無山走出來,假裝不認識李時序,對他說:“前輩,你討厭靈山嗎?我也討厭。”
“是嗎?我看你仙骨出眾,是個好苗子,“鏡無雙虛弱地笑道,“倘若......我沒遇見他,或許會在死前將鏡術告訴你,讓你替我複仇…………….但是......我答應過他,此生隻有他一個徒弟。鏡術也隻能交給他。不好意思了。”
他望著無涯海的夕陽,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個在喪母之後,殺出一條血路的重桑國皇子,性子暴戾又極端。所以這些年,他對他一直都很嚴厲。
杜諦竹手指捏緊。
關無山手指也捏緊,他低聲:“小輩愚鈍,就算知道鏡術的法訣也無法使出半成,倘若前輩若有遺願,晚輩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刑水水發現他這人很精,看似對鏡無雙很敬重,但眼底卻如一灘死水。
鏡無雙想了想,不免想到了蒼川的那片雪山。
“如果可以的話,請帶上一朵格桑花回到我的故鄉,替我對父母說聲對不起,孩兒不孝。還有對阿竹說,師父不能一直護著你了,以後的路就隻能自己走了………………”
鏡無雙告訴關無山去雪山的路,關無山笑了一下,笑容很快變味了,他單手結印迅速穿透鏡無雙的心臟,鮮血飛濺,鏡無雙睜大眼,至死也不信最後居然會死在他手中。
他陰測測道:“前輩不肯教我鏡術,那我教前輩一招,這招在陰山術法中叫鬼竊,以後??你的鏡術就是我的了。”
杜諦竹看到這,差點就打出一道風將虛影拍碎,赫連生冷眼看了他一眼,用桃源劍抵住。
這天,無涯海下起了雨。
兩個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宗師死在雨中,各有牽掛。
連刑水水都意外,鏡無雙最後居然沒死在李時序手中,而是死在關無山手中。
畫麵一轉,就是蒼川,端木一族在寨子中無憂無慮長大,這裡草長鶯飛,與世隔絕,沒有任何風雪。
但是有一天,一人闖入,帶來了外界風雪。他最開始和藹可親,大家都以為他也是來求蠱的,熱情款待他。送茶送點心送被子,待客之道齊全。
卻總聽他喃喃一些很奇怪的話。
“用傀儡術?不行.....消耗太大了,傀儡術有掙脫的可能,我還要騰出手對付薛九靈。沒太多精力控製他們。”
“那就......乾脆全殺了,設下禁咒,讓他們永生永世為我所用豈不快哉?反正他們也記不起來.....”
於是,他冷漠地推門,用竊取來的鏡術,將寨子屠儘。
魂魄打上禁咒。
來去的路都封死。
永生永世,無法轉世。隻能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蠱蟲。
看完這些,杜諦竹很沉默,臉色很陰沉,強行用心頭血開鏡術提取記憶,他唇色還有些白。
刑水水算了算,杜諦竹師父遇害的消息一傳開,正好阿姊也遇害。
從鏡無雙的記憶中,可見陰山有種邪術叫鬼竊,能竊取他人的術法。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關無山在自己被天雷劈死之後覺得她可能還活著。
他??想要自己的離火。
野心倒不小。
刑水水真的很想掐死這個關無山,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麼惡心的人,竊人術法,屠人全家,關鍵她和杜諦竹兩個其實都是受害者,都渾然不知,被他耍得團團轉,互鬥了上百年,直到現在真相才揭開。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邁的老者,她一襲灰袍,眼睛也是灰色的,雙手合十,滿是褶皺的眼皮底下流露的情緒真誠。
“姑娘,你救了我們全族,我們無從報答,聽說你是為續命蠱的解蠱之法而來,你隨我來,我將解蠱的東西交給你。”
刑水水跟著她走,來到一棵樹下,樹木高大,樹葉茂密,掛著彩綢帶,樹乾上用鮮紅的朱砂繪滿符號,還有奇異鳥獸的圖騰。
她抬頭看不見天,不免驚奇。
老者笑道:“這是神樹扶桑,當時他想找這棵樹,最後沒找到。因為我死前拚儘畢生所學將它藏於雪山下。百年了,終於再度現世了。
渾濁的眼中也有了光彩。
隨著陣法被破壞,這裡的風雪也逐漸停歇。老者用扶桑葉取水,灌入狼牙之中,少女乖乖低頭,任由她為自己戴上。
這便是解蠱的辦法了。
刑水水打量扶桑樹,看見樹葉上寫滿了金色的梵文,不免好奇:“婆婆......這上麵寫的都是養蠱的辦法嗎?”
老者看了一眼:“蠱蟲溯源。”
刑水水一愣,老者盯著她眼睛說:“端木族每一隻交出去的蠱,就會被記錄在神樹的樹葉上,說起來,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小仙君幾年前也來過一次。”
刑水水早知道赫連生來過,心還是不免被打了一下。
老者抬手,兩片樹葉落入她手中:“姑娘就不好奇他求了何種蠱?”
刑水水看不懂梵文,老者為她解釋。
“若夢蟬,情蠱。他求了這兩樣。”
情蠱她知道,但是若夢蟬?
“姑娘不知道嗎?若夢,若夢。服用若夢蟬,可以看見想見之人。你把手放在樹葉上,便可以看見當時發生的事,這便是蠱蟲溯源。”
少女將顫抖的手輕輕放上去。
就知道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