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這邊,雖然行事低調。但也並沒有特地的隱瞞行蹤。知道他在這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隻是到了彆墅那邊。應該就是有人特地的提點的。
程家這幾年更不如從前,該分的都已經分了出去。知道他在這邊,程舒惟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程容簡的臉上一片冷漠,閉上了眼睛。
阿凱從後視鏡裡看了看他,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程家那一家人,他是不恥的。程舒惟這次過來,他並不想驚動程容簡,想直接將他打發了的。
但程舒惟是聰明的。知道自己並不受待見,也不開口要什麼,隻說要見程容簡。
他就不軟不硬的回了程二爺在沿河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自然是搪塞不了程舒惟的,他也不說話,隻是冷笑,就那麼一直在客廳裡坐著。
程舒惟這幾年是受了些磋磨的,比起以前老了許多。他有意的想要趕他走,連水都沒有給他上一杯的。誰知道他卻是坐得住得很,到了這半夜大抵是見程容簡不會回去了。這才開口說要見他,不見他他不會回去。
並威脅稱他知道他在這兒,如果他不見他,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阿凱麵上雖然說不知道他說的程二爺是誰,但怕他真的鬨出什麼事兒來,這才趕過來找程容簡。
不管怎麼說,程舒惟也是程容簡的大哥。這事兒說起來是程容簡的家事,他雖然氣憤,但在這上頭是不好說什麼的。
車子裡一時靜極了。程容簡閉著眼睛。腦子裡是清晰得很的。
程舒惟早不找不過來晚不找過來,這時候找了過來,自然是有人提點的。他忽的就想起了周來那一紙n鑒定來。
隻是,不知道程舒惟怎麼會有臉找過來。當時沿河出事,他早早的就和他撇清了關係。程容簡的嘴角露出了幾分的嘲諷來。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程容簡也並未說要怎麼處理這事。阿凱原本是想問的,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就那麼默默的開著車。
都已是夜深了,道路暢通無阻。到彆墅的時候裡頭雖是冷冷清清的。但卻是燈火通明的。
天上下起了毛毛雨來,車子剛停下就有人打了傘上前來替程容簡拉開車門。
阿凱原本是要跟著進去的,才剛上了石梯,程容簡就說道:“不用進來。”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說完就往裡頭走去。
他是知道隻要見著程家人程容簡的心情都是不會好的,他是有那麼些擔憂的。想起了江光光和小家夥來,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兒。隻要有他們在,二爺再難過也難過不到哪兒去。
程容簡很快就進入了客廳,客廳裡除了程舒惟之外再也沒有人。冷冷清清的一片。
程舒惟時不時的在看時間,聽到腳步聲就猛的抬起了頭來。看到程容簡走進來他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來,倒是挺快就鎮定了下來,叫了一聲老三。
程容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了他一會兒,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說道:“什麼事,說吧。”
他這下連拐彎抹角都全給免了。
三年不見,程舒惟的日子不好過。兩鬢已經斑白。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幾歲似的。
他原本就不會經營,少了程容簡這顆搖錢樹更是頻頻出錯。沒多時虧空便越來越大。加上要和沿河的事兒徹底的劃清關係,更是夾緊了尾巴的做人。
這幾年程容簡沒有一點兒消息,他是沒想到他還活著的。這會兒見著他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心裡是鬆了口氣的。
聽到他那麼問,臉上一僵,隨即笑著說道:“也沒什麼事,知道你過來了,我過來看看。”
他半點兒也不問他當初是怎麼逃出來的。
程容簡的嘴角浮起了那麼幾分的嘲諷來,本是想抽煙的,隨即又想到了江光光的話,就沒再抽煙了,淡淡的說:“難為你還記得。”
他說得是不鹹不淡的,完全沒有要扯家常的意思。
程舒惟的臉上是有那麼幾分掛不住的,不過還是笑了笑,往外邊兒看了看,問道:“你現在是在哪兒?”
這半山腰的地是寸土寸金,他剛來就買了那麼一棟彆墅。想來和以前應該是差不了什麼的。
程容簡並沒有回答,看了看時間,說道:“時候已經不早了,你要是沒事請回。”
他連大哥也不叫了。
程舒惟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發火,說道:“你這幾年都沒有回家,現在也不回去看看?”
程容簡這下就輕笑了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家?我家在哪兒?我也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過家。”
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一張臉上雖是帶了淡笑的。但卻同樣是冷漠無比的。
程舒惟這下就歎了口氣,說道:“老三,我知道你怨家裡。但家裡那時候也是迫不得已,你也不該怪我們。這些年家裡是什麼樣你是清楚的,你那事兒家裡是幫不上忙的,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搭進去。”
他說得倒是理直氣壯的。
程容簡的嘴角浮起了冷笑來,卻並沒有說話。手機震動了一下,應該是有短信,他就拿了出來,看了看。
短信是江光光發來的,隻有簡單的幾個字:“下雨了,到了嗎?”
程容簡的麵色柔和了下來,也沒去理不停說著的程舒惟,回道:“到了,怎麼還不睡?”
他很少發短信,動作是有些慢的。江光光倒是很快就回了過來,“就要睡了,談好了嗎?”
說到底還是擔心的。程容簡那顆冰冷的心暖和了起來,臉色更是柔和了不少,回道:“就見一麵而已。”他知道她是睡不著的,短信發出去後又加了一句:“一會兒就回來,我給你帶宵夜。”
江光光大抵是找不到話說,簡單的回了個好。
這會兒程舒惟已經將這些年的苦都訴了起來,從生意虧空到父母需要贍養,再到如今的生活困難。
程容簡也不回話,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
沒有他的吩咐。外麵的人不敢進來。兩人的麵前連熱茶也沒有一杯。
程舒惟這些年的日子過得確實是苦的,即便是程容簡沒有一點兒回應他也不停息的說個不停。半點兒也不問程容簡這些年過得如何,隻知道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程容簡的心早就冷透了,聽著他又說了那麼一會兒,才問道:“想要多少錢?”
一聽提到錢字,程舒惟那皺在一起的眉頭全都鬆開了來。立即就笑了起來,說道:“也不要多少,我最近資金周轉不靈。隨便先轉幾百萬就是。”
他這臉倒是大得很。
程容簡也不去答他的話,輕笑了一聲,看向了他,問道:“大哥還記得我當時是怎麼去沿河的嗎?”
他提起了以前來,程舒惟的臉上就一僵。隨即有些訕訕的說道:“都已經過去了,還提什麼。”
程容簡這下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對大哥來說已經過去了,但對我來說,卻是從來都沒有過去過。大哥我身上的疤?”
他的語氣是淡漠而冰冷的,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我到現在,也還記得大哥那時候說的話。”
程舒惟不知道他怎麼就提起了以前來,臉上這下更是不好看。
程容簡抽出了一支煙點燃了起來,說到這兒就沒有說下去了。
偌大的客廳裡冷清極了,過了許久,程舒惟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那時候雖然是我求你的,但也是你自己願意的。你不能怪我,你在那邊的日子不好過,我在這邊同樣也不好過。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我生意上的事情你不願意幫忙,但這些年爸媽都是我在照顧,你總得給我錢。”
程容簡這下就笑了一聲,抬頭看向了他,吐了一口煙霧,說道:“要是我不給呢?”
程舒惟咬了咬牙,說道:“我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現在的身份見不得光,我要是捅了出去,誰也彆想好過。”
程容簡就撣了撣手中的煙灰,輕笑了一聲,問道:“看來你這次來,不是上門來看我,而是特地來威脅我的。”
程舒惟這下也不藏著掖著了,咬牙說道:“到現在我也不怕告訴你,有人找了我,給了我錢。我是想著是兄弟才過來找你,既然你不念兄弟情分,那也彆怪我無情。”
程容簡吸了一口煙,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那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了?”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頓了頓,說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哥既然早有了財路,我也不能阻擋你發大財。”
說完這句話,他就叫了一聲阿凱,然後淡淡的說道:“送客。”
他的臉上是半點兒表情也沒有的,程舒惟咬緊了牙關還要說什麼,阿凱已從外麵走了進來。他是一直在注意隻裡邊的動靜的,這下就要笑不笑的說道:“程先生請吧。”
程舒惟氣得厲害,程容簡卻是眼皮也不抬一下。他沒在時他還能賴著不走,這下卻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恨恨的說道:“你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