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燃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兒,和以前簡直就是兩個樣兒。但無論她是什麼樣兒,她既然重新出現在了程容簡的麵前,這就預示著,聯姻這事兒,程容簡的態度,在緩和下來了。
江光光低頭看著阿姨送過來的紅棗銀耳羹,拿著勺子慢慢的吃了起來。她的動作緩慢,臉上是平靜的,像是什麼事也沒有一般。
程容簡同樣也未解釋什麼,將一支體溫計遞給江光光,說:“吃了量量,要是還發燒就叫朱醫生過來。”
他是還要說點兒什麼的,話還沒說出口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了手機出來,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將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他抬腕看了看時間,往書房走去。
江光光並沒有胃口,阿姨端上來的點心她也沒碰,將碗裡的銀耳羹吃完,就去洗臉,然後搬了一個椅子到外邊兒去曬太陽。
已是夏末。陽光仍舊是灼熱的。江光光渾身冰涼,反倒是並不覺得熱。到底還是不舒服的,她沒多大會兒就昏昏沉沉的開始打起了瞌睡,連程容簡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時候都不知道。
醒來的時候身上是搭了薄毯的,江光光稍稍的愣了一下,剛動了動,旁邊正坐在小凳子上擇著菜的阿姨就微笑著說:“在吹風,您還感冒的,二爺怕你受涼給您搭上的。”
江光光抽了抽鼻子,哦了一聲。睡過這一覺,身體輕鬆了許多,連帶著鼻子也沒那麼塞了。
陽光依舊是刺眼的,她坐了起來,阿姨就放下了手中在摘的菜,微笑著問道:“我去給您弄吃的?”
江光光依舊是沒什麼胃口,就說:“不用,您忙您的,我自己去弄就行。”
阿姨倒是沒有和她客氣,重新坐了下來。江光光將薄毯收了,進了屋子,拿了一塊點心吃了,又自己盛了半碗銀耳羹吃下,這才去洗臉。
屋子裡很安靜,出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往書房的方向看了看,門是關著的,不知道裡邊兒有沒有人。
她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來,出去了。阿姨正在擇小白菜,江光光拿了個凳子坐下來,幫著擇了起來。擇了會兒,她才開口問道:“二爺還在書房嗎?”
她的聲音這下倒是好了很多,不怎麼啞了。
“二爺早就出去了,您不知道?”阿姨是有些詫異的。
江光光就搖搖頭,阿姨接著又說:“走了好會兒了,好像是有什麼事兒,阿南過來接的。”
江光光點點頭,沒說話兒。到了晚些時候,江光光才從苟三的口中得知,樓三被抓了。說是在臨縣被抓的,好像過去辦事,但事情還沒辦成,就被警方的人帶走了。
江光光的心沉了沉,其實這並不算是突如其來。上邊兒既然要動這兒,輕易不會半途而廢,隻不過是換一種方式。
江光光一下子就想起了過來的甑燃來,也許,這形勢一直都是緊張的,隻不過並沒有人告訴她,賭場那邊她也一直沒去,所以才會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心沉得厲害,第一個是樓三,那第二個第三個,又會是誰?大抵是身體太虛,就那麼會兒,她的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次是從樓三入手的,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上邊兒這次改變策略了,先把最下麵的先收拾了,再一步步的往上。進去的人,想要立功,就隻有提供他們所想要的線索以及罪證。
許多事情,就算是做得再隱秘,也是紙包不住火的。沿河的這些小頭目,知道的事兒也是不會少的。
用這種辦法來收集證據,既省時省力,又不用讓自己人陷入危險之中,上邊兒還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不知道是誰想出的辦法。
江光光並不知道現在的形勢到底如何,告彆了苟三,就往賭場去了。她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如果形勢真的很緊迫,那麼,程容簡和甑燃的聯姻,就是勢在必行了吧?
但有用嗎?這誰也不知道。但程容簡身是頭兒,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即便是不知道有沒用,但無論如何,八成也是要試試的。
江光光的心裡有些兒空洞的,忍不住的想要點了煙抽,最終卻還是沒動。她的腦子裡是有些亂的,完全想不出,在這時候,程容簡會有什麼辦法。
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賭場過了,一切看起來和她離開時沒什麼兩樣。阿凱看到她倒是驚訝得很,開口問道:“江小姐你怎麼來了?”
“閒著沒事,過來看看。”江光光回答。她說著往四周看了看,問道:“二爺在這邊嗎?”
阿凱大概是以為她是過來找程容簡的,笑笑,說:“沒有,二爺有事,去處理去了。”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阿凱稍稍的想了想,開口問道:“要不要我給二爺打個電話?”
江光光是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問的,搖搖頭,說:“不用。我就是過來看看,好久沒過來了。”
阿凱也沒堅持,邊帶著江光光往裡邊兒走邊說:“你要不要去玩兩把,今天人不多,挺清靜的。”
江光光往四周看了看,笑著應了句好。阿凱要叫人跟著她,她就說不用,擺手讓他去忙他的。
阿凱卻沒走,一直跟著她往裡邊兒走。江光光隻得沒話找話的問:“最近生意不好嗎?”
“還行。比前段時間好多了。”阿凱回答,比前段時間是好多了,但比起鼎盛時期,是差了很多的。
江光光嗯了一聲,見樓道裡沒有,就看向了阿凱,開口問道:“樓三的事兒,你知道了嗎?”
她的旁邊就住著苟三,她知道這事也不稀奇。阿凱並不詫異,點了點頭,說:“知道。被抓的當天消息就傳出來。但現在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事兒,二爺的意思是先壓著。”
樓三要是出來了,那就什麼事兒也沒有。要是沒出來,不知道還會引起怎樣的恐慌。但這事兒未必瞞得住,隻能是壓一天算一天。
江光光默然,阿凱是不想談這話題的,開口說:“苟三倒是有幾分本事。對了,車禍的事兒他和你說了沒有,查得怎麼樣了?”
雖是叫苟三查,但到現在,卻是沒有任何的消息的。每次問他。他都是說暫時還沒有任何的進展。偏偏二爺說過,任由著他。
江光光搖搖頭,說:“這他沒說。”還真是一次也沒聽苟三提起過,而且他每天看起來都挺閒的,也不知道到底查還是沒查。應該是查的,他應該不敢敷衍程容簡。
“也就二爺縱著他。”阿凱是有些惱火的,說了一句,見已經到了大廳門口,就說:“我讓人去給你拿點兒籌碼過來,隨便玩玩得了,要是讓二爺知道,二爺會不高興的。”
不知道程容簡會怎麼個不高興法,江光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其實程容簡這人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潔身自好。手底下有賭場,很少見他玩。還有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也不見他碰。夜總會麼就不知道了。不過自古哪有男人不愛美人的。
江光光的思緒到這兒就停了下來,說了句不用,抽出一支煙點著,然後往場子裡去了。
她雖是有一段時間沒再賭場呆,但依舊是熟練得很的。隨便看看就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她這運氣還真是挺背的,原本隻是想隨便玩玩的,誰知道一坐下去就是連連的輸。這賭錢的人,越是輸得多越是想再贏回來。一來二去,這時間就悄悄的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光光才開始慢慢兒的轉運,每三四把總能贏上一把。她暗暗的舒了口氣兒。原本以為這下能將輸回去的贏回來的,誰知道才贏了四五把,一道人影就立在了她的身邊。
她自己渾然不覺,見桌子上的人都有些不對勁,回過頭,就見程容簡立在一旁。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抬腕看了看時間。
他應該站了一會兒了,江光光揉了揉鼻子,站了起來,然後叫了一聲二爺。
大庭廣眾之下,程容簡當然不會說什麼,睨了她一眼,轉身走了。這下任著江光光沒怎麼當成回事,也不敢再繼續下去了,也跟著起身。
程容簡並沒有在賭場裡停留,而是直接往外邊兒走去。江光光隔了那麼四五米的距離悶頭跟著,不靠近也不離遠。
她是不知道程容簡怎麼就過來了,大抵是阿凱打的電話。到了出口處,程容簡就停了下來。江光光沒敢停,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程容簡冷眼看著她,江光光也不吭聲兒,就跟犯錯的孩子似的腳尖兒不停的蹭著地麵。
過了那麼會兒,程容簡才淡淡的說:“挺能折騰的,感冒好了?”
江光光沒想到他開口竟然是那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愣了一下,隨即說:“好得差不多了。”比起之前是要好很多的。
程容簡就那麼看著她,說:“我看你應該是全好了,挺精神的。”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搭理江光光,往車邊走去。江光光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回頭往賭場裡看了看,最終還是走到了車邊。